未送出的花(191)
作者:吃一口笨蛋
苗煙在門口收瞭傘,因此要慢章尋寧一步。她在身後跟著章尋寧,踩章尋寧在每一級臺階上留下的濕鞋印,試圖去懂章尋寧此刻在想什麼。
雖是夏季,淋瞭一場暴雨後卻還是很冷。
章尋寧渾身旗袍都已濕透,苗煙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但她身體要更好些,章尋寧體寒,身體底子差,應該要先去洗一個熱水澡。
再三推脫下,還是苗煙強硬的將章尋寧塞進浴室,關上瞭門,然後她自己回房間換瞭一身幹凈的睡衣,才慢騰騰拖著腳步回到客廳沙發坐下。
猛然遇見惡劣事件,大腦短暫充血、丟失理智過後,憤懣與怒火漸漸平息。
苗煙向後仰倒在沙發上,漫無目的看天花板,隨之而來的是身體灌鉛一樣的重。
一開始遇見向如珊,她並沒有想過會有朝一日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這麼長的時日相處下來,苗煙早就意識到向如珊不僅是為人上令人厭惡,而是她真的有精神病卻不自知。
被一個具有攻擊性、且還會不斷臆想的精神病纏上,是一件最棘手的事。
精神病殺人還不需要坐牢呢,這樣的免死金牌一出,苗煙頓覺無比的焦躁。和人相處,永遠是講禮貌懂禮義的那一方先吃虧。
以苗煙那時的閱歷、幾年裡被章尋寧保護的還算比較好的環境,使她對此事完全沒有解決頭緒。
浴室裡水聲淅淅瀝瀝地響,苗煙思緒又轉回到章尋寧身上。
聚會上同學講的話似乎還停留在耳朵裡,在這樣一個極其高壓的環境之下,苗煙心煩意亂。即便她參透瞭自己心事又如何?她要去北邊讀大學,和章尋寧隔瞭十萬八千裡。
這一分別,就是四年之久。
同學講起之前,她其實還未有太大的擔憂。
某種程度上,她被章尋寧照顧慣瞭、養慣瞭,下意識認為她們兩個是最密不可分的傢人,擁有這世界上最堅固的紐帶。可是她有時忘瞭,她們本來就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四年,真的太長太長瞭。
寒暑假是可以回傢,可在除此之外裡的時間裡,章尋寧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各種各樣的變故,就比如今天晚上。
該怎麼辦才好?
青春期的情愫方才萌芽生長,便碰到傾盆暴雨,心情起伏,患得患失。
浴室水聲忽停。
章尋寧叫她,讓她幫自己拿件幹凈衣服。
方才塞她進浴室塞得太著急,連件衣服也沒拿,苗煙進入她房間,從衣櫃裡翻出一件,接著走進浴室。
鋪面打來的是熱騰騰的霧氣,潮濕、悶熱。混雜著女人身體的香氣,是沐浴露、護膚品還有肌膚的種種氣息混雜在一起。
苗煙呼吸微微停滯,心頭卻漫上沉重的苦澀。
她朝浴簾裡面說:“拿來瞭。”
章尋寧淋一場暴雨,猛地受瞭寒,頭腦都昏沉,浸在一方小小悶熱水汽裡,卻還是冷得出奇。她應聲,將一段羊脂玉似的胳膊從簾子縫隙裡展出去,掛水珠的手指在等苗煙拿來的衣服。
浴簾外卻沉默瞭。
苗煙看那指間滑落的水珠,滾入下水道,從蹤影消失不見,少見的觸景生情起來,猛然有離別的不舍與不甘襲上心頭,頂住她的喉嚨,使她想哭,想落淚。
可她隻輕微的吸瞭一下鼻子,沒吭聲,也不哭。
窗外雷聲轟鳴,苗煙隻覺得自己腦子裡也過瞭一下電,許多說不出口也不知怎麼說出口的情緒沖動的頂進大腦,使她的唇發顫,行動也要比思維更快。
她必須承認自己在那一刻受到本能的驅使,本能的想要章尋寧留下,做瞭一件莽夫才會做的事。
苗煙沒有遞進那件衣服進去,她遞進去的,是自己炙熱滾燙的手。
她將五指收攏,緊緊扣進章尋寧指縫。
嚴絲縫合。
不願意、也不能夠分開。
她大膽且貿然的將頭探進浴簾,卻不帶有任何下流的意味。她隻是很哀傷、很悲傷的看向章尋寧雙眼,這是來自於一個少年的無力,卻又帶著某種無法訴說的毅然。
章尋寧的眼睛被水汽氤氳。
滴答、滴答。
淋浴噴頭不合時宜漏出兩滴水,拍在章尋寧鎖骨。
苗煙無法控制而又急切地吻上章尋寧的唇,企圖訴說,企圖挽留,企圖以一個少年人還不夠成熟的處世之道去解決眼前出現的一切困難。
章尋寧頭昏腦漲,輕蹙起眉頭,卻並沒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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