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让让我(245)
作者:顾与肖
於是,陳桑長舒一口氣,極致冷靜地敘述道:“如果他不走,受到傷害的人就會是你,你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威脅——予臻他當年,是心甘情願步入瞭他們的陷阱,成為他們的人質。”
話比,陳桑從口袋裡掏出瞭一支有些破舊的錄音筆,但保存得還算完好,至少其中內容並沒有損壞。
這支筆是屬於沈予臻的,但他似乎想要將過往十年的痕跡一並抹除,所以特意將它丟瞭去,隻是沒想到陰差陽錯,最終在陳桑辦案時被搜瞭出來。
這段錄音,在陳桑來之前已經和警局的各位警官聽過瞭。
他們以為這是辦案的線索,可沒成想,當他們開始播放時,卻聽到那一句句脆弱而固執的表白,所有人都隨即陷入瞭沉默,久久未能有所表示。
大概是因為和陳桑的牽扯和被卷入瞭這幾樁複雜的案件,警局的人大多知曉李南承的存在,而他與身邊那位形影不離,清冷又漂亮的男人的趣聞軼事,也被傳瞭又傳。
隻是他們大多都是背地裡偷偷議論,從沒人敢舞到正主面前,而這次卻是被這支錄音筆正大光明地喂瞭口狗糧。
可想到沈予臻是在怎樣的境遇下以怎樣的心情說出的這番話,又讓他們心底蒙上一層同情與悲哀。
在右手受傷之前,沈予臻向來是有寫日記的習慣,而在國外靜養的那段時間裡,他更是有太多無法宣洩的情緒,需要寫成文字記錄,但因為手寫不瞭字,就改成瞭錄音。
錄音筆裡斷斷續續有好幾段不同時間,卻在同一地方的記錄。
他被困在一片死寂的白色空間裡,沒有其他活動的範圍,隻能靠著一支錄音筆,自顧自地想象著如何同李南承分享他乏善可陳的日常。
這是他在病房裡稱得上唯一的樂趣。
“我喜歡你是我很早就知道的事……”
聲音間斷瞭,李南承都可以想象到他當時皺眉思考的模樣,在他遐想的間隙,沈予臻的聲音伴著些許雜音繼續傳來……
“或許喜歡這個字眼太簡單瞭些,是愛嗎?我想大概是的……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還記得是在悶熱的夏天,屍體發臭腐爛得快的季節,所有情緒都因為你喂給我的一勺西瓜而變甜,我當時就想,這個男孩好可愛啊,可惜我們都是男生,但似乎又沒什麼好可惜,我愛你啊我愛你就夠瞭,現在是清晨,但我的房間被封閉起來,見不到一絲陽光……我愛你啊,你是我一天情感的開啓,在瀕死的絕望感緊緊扼住我的喉嚨,我總能想到初見你時那明媚的笑容……我愛你我愛你,現在是國內的中午,你吃飯瞭嗎?要好好保重身體,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希望你也在想我,我愛你……”
一段段聲音沙啞的錄音被播放出來,明明是痛苦的,卻被沈予臻那樣平靜且毫無波瀾地講述著,仿佛李南承留在對面一般,他在輕哄著自己的愛人。
可是任誰也沒辦法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之下幸免,他們對沈予臻的感情或深或淺,都不可能對他的遭遇毫無痛覺。
客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直到錄音開始重複播放,李南承才盡力抑制住悲傷的情緒開口詢問道:“這段錄音,你從哪裡……”
“我們搗毀瞭全部據點,這支錄音筆是在一堆要銷毀的證據裡翻出來的,很抱歉我們以為是重要線索,偷聽瞭予臻對你的表白……很明顯,予臻把它丟棄瞭,他不想讓自己在最無助時傾瀉的情緒,成為你的絆腳石和負累,可是阿承,你隻需要知道,你明明白白地確定這是予臻的聲音,這是予臻的心聲,是予臻對你最深沉的愛意就足夠瞭。”
或許是同樣在那樣悠長的時光裡,將自己對李南承極致的愛意埋藏在心底,陳桑反而更能理解沈予臻的心情,仿佛當下那個委屈的、不被理解的人是自己。
“他那樣的個性,隻會把這些遭遇嚼碎瞭咽到肚子裡,如果不是我發現,如果不是我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可即便如此,予臻他也從來沒有對你要求過什麼,就算被你唾棄、被你怨恨,他也沒有將這些對你的好,變成道德的束縛強加在你身上要求你有所感恩有所回報,他一直以來都是默默地愛著你、守護你。”
偌大的客廳裡,三個男人都低垂著頭,各懷心事。
靠在門框上的李本溪本來隻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但當他真正瞭解到沈予臻當時的境遇,心底不由對自傢小叔叔升起一番厚重的敬意,語氣沉重道:“對於從小暗戀你的小叔叔而言,你居然會開口說愛他,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