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让让我(233)
作者:顾与肖
南諳的笑容仿佛有一種魔力,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令沈予臻不由便多關註瞭他幾眼。
其實以他的癥狀來看,基本上已經回天乏術,不過他既然來到醫院求助於科學的救治,季識則還是跟專傢們討論瞭一些治療方案,雖然在沈予臻看來,即便是手術,成功率也不會太高,但他當時權當是季識則作為醫生對病人的負責,甚至覺得是自己太冷血瞭些,全然不知季識則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而另一方面,沈予臻也不免對南諳産生瞭些好奇心。
他是一個很清醒的病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狀,知道自己可以作出的為數不多的選擇,知道自己無限瀕臨死亡。
他明明是主動來到醫院就診,又主動配合醫生們所有的檢查,但舉手投足間又感覺不到任何強烈的求生欲,在沈予臻同他的交流和相處中,他的態度總是平淡如水的,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重癥病人的絕望感和恐懼感,仿佛他已經可以坦然接受死亡的結果。
他朝著光的方向步履蹣跚,卻不抱任何希望。
“之前季老師提出的治療方案,你作出決定瞭嗎?”
願意冒著極高的失敗率上手術臺,還是繼續用藥物保守治療接受死亡的宣判。
無論選擇哪一種,似乎對南諳來說都極為艱難。
隻是當所有人都這樣以為,且難□□露出對他的惋惜和悲痛時,南諳本人卻隻是淡淡地笑望著沈予臻道:“那我的手術,就有勞你們瞭,沈醫生。”
如果是其他醫生,可能還會讓南諳再想清楚些,畢竟手術臺上的情況總歸是未知的,而一旦失敗便是死亡。
但沈予臻不一樣,他從來不會過多幹涉或影響病人的決定,但他還是要將手術的嚴重性和流程再向南諳作一番說明。
隻是還沒等沈予臻提醒,病床上眉眼柔和的南諳又淡淡地開瞭口:“我沒有其他傢屬為我的手術負責,但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簽署一份免責聲明。”
沈予臻沒有立刻回答他。
身著白大褂的實習醫生站在床位靜靜地註視著那位瘦骨嶙峋的病人,眼底依舊澄澈,似乎沒有什麼好值得沈予臻看穿一般。
但沈予臻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小白兔,他太懂得人心的複雜,無論對方如何遮掩,總會在沈予臻深邃的眸中露出破綻。
“南先生,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能替我解惑。”
南諳的一雙眼睛眨瞭眨,那意思是在請沈予臻隨意講。
“你到底是向生還是尋死?”
大概是沒想到沈予臻作為治病救人的醫生,會直接把這樣尖銳的問題赤裸裸地擺在自己面前,南諳一時間沒能立刻給出答複。
“住院期間,你看似配合醫院的各項檢查,但又不在乎檢查的結果,好像隻是件對你沒所謂的例行公事一般,包括今天也一樣,如果我不來催促你作出選擇,你大概會一直拖延,而對於我的問題,你完全沒考慮就隨便給出瞭個答案……南先生,你真的能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嗎?”
清冷的嗓音極為克制地一字一句戳穿瞭南諳的心思,沈予臻不動聲色地望著南諳,突然間,他仿佛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瞭熟悉的輪廓。
怎麼可能——
而被他銳利的眼神註視著的南諳,隻是無奈地笑瞭笑,輕輕開瞭口:“我是抱著臨死前最後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來到這座城市的。”
人在瀕臨死亡時,總會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
或許這樣很貪心很自私,但南諳卻真的很想在死之前見到她,見到自己那位念念不忘的愛人。
在沈予臻的註視下,南諳從自己隨身的錢包裡掏出瞭一張舊照片,上面的女孩笑得極其燦爛,還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這是……”
“是我先前跟你提過的,我的初戀。”
沈予臻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這個在項鏈的相片裡安靜地微笑的女人,不就是和那個擺放在李南承的床頭,和小嬸的合影裡笑容燦爛的女人,是同一個嗎?
那面前的這位南先生,就是……
“我們曾經很相愛,但因為年輕時候的我太過懦弱,害怕給不瞭她富足的生活,害怕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與退卻讓她徹底失望,便拉黑瞭我所有的聯系方式,消失在我們相識的城市裡,仿佛人間蒸發一般頭也不回地離開瞭。”
“那,那你這次來京安,是專程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