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劄记(16)
作者:行山坡
“什麼?”安蕭大聲問,“聽不見。”
我咽瞭口唾沫,比起謝謝你來我更想說點別的,這份沖動和噴泉湧得一樣快,一瞬間到瞭喉嚨。
我大聲道:“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我覺得河對岸都能聽到瞭,我們這樣不見天日的愛人,竟也有一天能這樣放肆地表達愛意。
安蕭環住我的頸,她濕噠噠的頭發帶著涼意從我臉上擦過,她的吻落在我唇上。周圍的喧囂其實還在的,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黑色的傘下我們洶湧的愛。可我把傘丟掉瞭,丟在身旁的地上,我握著安蕭的腰,扶著她的側頸,我也要給她最熱烈的回應。
冰涼的水滴從我們臉上劃過,這場雨好像是為我們而下。
“劉譯,我們不要焦慮未來、也不要焦慮我們的結果,我們當下最幸福就好瞭,”安蕭彎下腰去把我的傘撿起來,我們又在傘下瞭,“有瞭你之後的我比之前要幸福太多太多,你也要一樣。”
“我當然也是……”我發覺自己又有些想哭瞭,紅瞭的眼眶和淚水都能隱藏,但哭腔暴露無遺。
她伸手幫我擦淚,我笑著說:“擦淚還是擦水啊。”
她幹脆收手瞭,我們趴在欄桿上看噴泉,隻能看到噴泉的下半截,然後都縮著脖子等嘩啦啦的水滴落到傘面上。其實到這裡玩的還是年輕人居多,我聽說愛情能讓人年輕十歲,我覺得我們做到瞭。
“你扔傘倒是挺瀟灑,明天準感冒。”
安蕭這麼說我,我當然是要嘴硬一番:“沒拿穩傘自己掉瞭。”
“哦~”
我知道她沒信我,但我笑瞭笑也不想再辯駁瞭。我環抱著她,把她圈在欄桿旁,這一刻我愛她愛到頂峰,我們好像從成年人的愛情退步瞭,退步到幼稚的、無畏的愛情中。原來有時候並肩站著要比□□更讓人悸動,我原來是不知道這些的。
“什麼時候回?”安蕭回過頭來問我,我隻顧著親她,她自己回過頭來的,哪裡有不親的道理。
她邊笑邊躲我,這座冰山一下子變得嬌羞瞭。
“雨什麼時候停?”我反問她。
“早著呢,等到雨停我們該成冰雕瞭。”
我哈哈大笑,同時覺得這種結局似乎也挺浪漫的,愛情悲劇嘛,自古以來愛情悲劇總是最為深刻。但我們很快走瞭,坐上出租車回傢,對故事中的人來說,或許還是想要竭盡全力地奔向相濡以沫的結局吧。
今天是,陰天還是陣雨呢?
多雲
北風呼嘯 ,遍地折枝
我感冒瞭。今天又恰逢北風烈烈,早晨我翻出羽絨服來,裹上去瞭公司。我們傢離公交站牌就幾步路遠,這幾步路裡我總感覺我要被吹翻瞭,我的視野好像也像兩邊的樹枝一樣傾斜,街上到處是席卷而起的樹木殘肢,我這才發現我們城市的環境是好瞭點,前兩年若逢這樣的大風,空中應該全是塑料袋。
我起床的時候安蕭還沒起,我走進公司大樓,邊走邊掏出手機來想問問她感冒沒有,電梯門關上之前又打開瞭,我擡頭看瞭一眼,馮總走瞭進來。我和她打瞭個招呼,默默地把手機塞進口袋瞭。
馮可臨是個典型性女上司,穿著看似普通實際昂貴的西裝,不常說話,大多時候在員工面前保持著“良友”的感覺,交代工作用最精簡的語言(有時過於精簡以至我們都要靠猜),你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就會朝你微微點頭……
就比如現在,電梯裡除瞭我們倆還有兩個別的公司的人,和她打過招呼之後,我就一直擡頭看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瞭。這兩個人都在九樓下去,我暗暗慶幸,我正好有話題可以和馮可臨聊。
“馮總,孟曉陽的實習到什麼時候來著?”
她看著電梯鏡子裡的我,我們就這麼“對視”。
“她算什麼實習呀,”她挑挑眉說,“對瞭,也沒問過你,帶她帶得怎麼樣?沒怎麼添麻煩吧。”
“沒,”我搖搖頭,“小姑娘很聽話,也很有禮貌。我教她點我們公司的業務她也挺認真學的。”
到這都是真心話,孟曉陽這姑娘相處久瞭就喜歡上瞭。
“王弦也很好,”我接著說,“很踏實肯幹,她才剛來沒多久業務能力就趕上來瞭。”
“是,她確實,”提起王弦的時候馮可臨臉上有些自豪,又有些欣慰,“叫她們互相學習學習也不錯。”
這想法可以說和我相當一致,我點點頭說:“就是就是,我現在就常告訴她們要多聊聊,這兩個孩子能互相取長補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