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中心盯着仲宣远去的背影发愣，很少见仲宣这麽着急离开教室。

回到家时，段长川已经站在大门口，不知道等候多久了。

太阳虽然西沉，但地热仍在，余晖也是有温度的。

仲宣将书包放在家里，和段长川一起休息了一会儿，再收拾收拾準备出门複查。

“走吧。”

仲宣蹦出来。

段长川走在前，忽然回头，喊：

“阿宣？”

“嗯。——嗯？”

仲宣踏出门的脚停在半空，一阵风刮过。仲宣表情错愕，隐含期待。

“你叫我什麽？”

段长川歪歪头，很无辜，“阿宣啊，顺嘴就喊出来了。”

他心里一喜，连称呼是如此亲密的小名。

段长川眼珠子一转悠，问：“我叫的这样亲密无间，我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仲宣，“。”

我是你爹。

“那我来自哪里你——唔！”

仲宣脸色一变，上前捂嘴，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无人。

“知道知道，你别说了。”

这玩意儿一点秘密都守不住。

段长川点点头，心想竟然连这事都能告诉他，仲宣还认识商子期，可见他们两个关系非同一般。

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来到的现世。

“摔了个脑袋，别把秘密全抖出来了。”

仲宣小声蛐蛐道。

段长川耳力过人，听见仲宣悄声抱怨，撒娇说：“我上辈子死的那麽惨，你还这样说我。”

仲宣走在段长川前半步距离，听见段长川的话，霎时懵了一瞬，钟鼓狠狠敲击了一下他脆弱的心髒。

走的惨？

仲宣犹记封笔时，给长川留下了结尾虽然草率，虽然还有许多坑没有填，但也不至于惨吧？十九岁少年将军，威震天下，风头正盛，怎麽也说不上死的惨。

仲宣狠狠掐手心，平複嗓音，问：“怎麽忽然说起这个？”

段长川摆摆手，无所谓笑了笑，“不该提起这个吓到你，其实也没有多痛，说着玩的。”

仲宣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一顿複查结束，医生表示没有问题，并再次惊叹段长川愈合功能，连连感叹：“这血小板!”

仲宣顺嘴问段长川的记忆何时才会恢複，医生表示就这两天了。

两人回家。

段长川抢先躺倒在仲宣床上。仲宣从书房出来时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仲宣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转身顺着走廊，走到段长川卧室内。

他走到段长川床前，俯下身，掀起被单。他一伸手，奋力向外拖动。

木箱向外移动了一些，仲宣窥见这木箱一分真容。

谭淩丁向仲宣閑聊过她与段长川的偶遇过程，仲宣也知道段长川从原身母亲那里搬来过一个木箱子。那时仲宣不以为意，只当是段长川为原身母亲整理一下遗物，顺便解决一下鬼房子争端，但就在昨天。他推着段长川来到他卧室时，就眼尖发现床底下塞着的木箱一角。

谁会把陌生人的遗物放在床下呀？

阳气再重也经不住这样折腾，想想就怪晦气。

“阿宣。”

仲宣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仲宣回头，段长川倚靠在门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狗狗祟祟…，在做什麽呢？”

仲宣站起来，手背在背后扯了扯床单，遮盖住箱子，他沖段长川笑。

“没什麽，我好像忘了个东西，来找一下，结果不在这里。你怎麽来了？”

段长川揉揉眼，十分困意地模样，“唔，我想你怎麽还不睡觉。”

仲宣站起来，推着段长川一起回卧室。

“噢噢，那我们睡觉吧。”

段长川稍微一侧身，身边躺着的便是熟睡的仲宣，段长川觉得对味儿了，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仲宣迷糊睁眼时，段长川维持着不动的姿态，坐在床头，仿佛在进行一些哲学思考。

仲宣搓眼，不是幻觉。

“段长川？怎麽了？”

段长川低头，刚想要说话，对上仲宣迷茫却隐隐关切的眼神，将话头一转，

“阿宣——”

他捂住脑袋，“我的头有点疼。”

仲宣弹射起步，凑到段长川身边，

“怎麽了怎麽了？是睡觉压到脑袋了？”

段长川蹙眉，道：“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别闹。”

“想起一些记忆了。”

段长川忽然说，仲宣眨眨眼，

“想起什麽？”

“想起……你给我送过的雕塑小狼。”

仲宣脸泛红，

“嗷…。”

段长川捂住脸，遮掩笑意。

等目送仲宣走后，段长川才返回自己卧室，走到床边掀开被单，他矮下身子一看，床下的木箱有很明显的移动痕迹。回想昨天所暴露的，段长川懊恼地捂住脸，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