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了。神也佑不了我。”但是我会求神保佑你的。

“你必须做到，不能食言。”成睿哭喊着，把岁安吼了呆愣好久，久久不能回神。

然后哭着颤抖着肩膀，生气的转过去继续骑车，岁安后面说话他也一句不回。岁安也不求他的回应，只是像交代遗言一般絮絮叨叨。

成睿很生气，也是第一次对岁安发火吼人。而且还把人吼了发愣。刚吼完他就后悔的想给自己一巴掌。而后又听着后面声音不断传来。

岁安说一句，他在心里回一句。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把我火化。其实我有点怕疼的，如果我死后还有灵魂，可能真的会疼吧。”

怕疼，我就不让你火化，让你陪着我。成睿如是想着。

“可是我还是想火化，因为我害怕土葬时那些小虫子吃我的身体。”

那就搞一个棺材把你装起来放家里。

岁安像是想到什麽，突然笑出声，继续道“火化后，不需要给我买墓地了。”因为墓地太贵了，不想死后还只要加重你负担。

那就不买，待家里面多好，还有我陪着你。

“如果可以，你在我每年祭日的时候给我带一束铃兰花就行。”经历苦难，等待幸福归来，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成睿越听越气，在心里面反驳着。

哼，就不给你带，还什麽铃兰花。

“晚上睡觉，你总是只睡一边，都成高低肩了，一个大男人高低肩不好看，记得改。也不要害怕，只敢睡床边。要不是我搂着你，你都不知道掉多少次床了。”

那不是为了抱着你睡才只侧一边，你不在我肯定会掉床的。

“吃饭要营养均衡，不能不吃蔬菜，不喜欢吃青菜，就吃西蓝花就行。还有别对自己太抠门。”

都不喜欢吃，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什麽都吃。还有我才不抠门，什麽都给你买的。

“你太爱哭了，就是一个哭包。我不在就没有人哄你了，怎麽办啊？”岁安想着以后没人哄着自己的爱哭鬼，心抽抽直疼，密密麻麻的像针深扎着。

成睿真的很想告诉岁安“我爱哭是因为有你哄我，也只会在你面前哭。”可是他没说，唇张了张，选择了沉默，让岁安继续讲。

只有前几句，岁安是为自己讲的，讲的死后安排。后面每一句每一字，讲的都是他成睿。

这是交代遗言吗？想来是的。成睿心疼的讲不出话来，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吗？想来又是肯定的答案。

岁安讲累了，却还没讲完，无意识的坐着睡过去。成睿轻手轻脚给岁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放平躺好。

默默掉眼泪，压抑着不敢出声，只是时有小声呜咽从鼻子逃出。然后又觉得很不争气，只能用衣袖擦去，把脸搓了红透透的。仿佛力气够大，就能吓跑泪珠，擦红了脸，眼泪也不往脸上过。

第 7 章

从那次两人吵了个不算吵架的争吵后，成睿变得更加沉默，虽然还是会抱着岁安睡觉，会在岁安难受时抱着他，会亲吻岁安。

可是他不能平淡的就这样认命接受事实，他整晚整晚的睡不好，就怕醒过来时，怀里面的人已经冷了。也不敢让岁安离开他视线，去上个厕所也要跟着。岁安咳嗽一声，他肺就像真空下的废品，无法呼吸，比岁安的痛苦不少只多。

岁安为了不让他担心，折千纸鹤哄他，主动亲吻哄他，在他钻牛角尖时会在一边等着他想明白。

成睿可能真的要窒息了，他最后居然要岁安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来抱他哄他。

想不通的事，那就不想了吧，就算想通了结果也一样难以改变，更难以接受。

看着岁安蜡黄瘦得骨头凸起的脸，听着轻到像不存在的呼吸声。成睿觉得他怎麽也抓不住面前这个人，岁安离他越来越远了。

以前的岁安抱着软乎乎的，而现在的岁安抱着很硌手，硌得他生疼。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已经瘦到才有不到一百斤的体重。抱着轻飘飘的，不费一点力，但成睿希望他的岁安是他费力也抱不起来的人。以前的岁安会和他聊很多很多，不存在没有话题时候，现在的岁安和他还有话题，只是没了力气。

岁安走的太快了，一人百十年的岁月被快速浓缩成了三十几年，他努力想跟上，但是岁安不允许。

成睿将头虚虚的靠近岁安胸口，听着弱弱的呼吸，他想靠近些，这样才能听的清晰。又怕压到人，只能强硬的将自己拉开些距离。

草原、牦牛、骏马、木屋、晴云，还有天空下的两人。

大叔一声热情的招呼，把两人留在这家朴素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