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霞看着他，张口说什麽，又说不出来。

刘大春喝了口水，勉定心神，按照从前的话术，决定先批评早恋的危害，再走其他的流程。

“俞景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干了什麽？”

“我谈恋爱。”

“你那是早恋！还是跟......”刘大春憋了口气，换句话，“俞景川，早恋不好，早恋是因为现在的你们正处于青春期，做什麽想什麽思想都特别简单，也许这只是暂时的懵懂，做不得真，你和顾，总之你们必须......”

“不分。”

“？”

“什麽？”

俞景川一字一句，冷声道：“我说我不会分手。”

“你！”

张彩霞示意他别激动，然后拉过胳膊，看着他，好声劝道：“俞景川，我们不是说你们这个时候的恋爱不好，就像我说的，我也是过来人，我理解你们，你.......”

“那你理解同性恋吗？”

俞景川就那麽看着她，在哑言之中得到答案，但那不是他的答案。

他重複：“不管你们说什麽，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顾怀川分手。永远不会。”

刘大春猛地一拍桌面，不顾张彩霞的劝阻，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人：“俞景川，你以为我们是在害你吗？你以为这件事就只有我们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双方的家长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麽情绪，难过，伤心，还是失望？！你们有没有为自己的家长考虑过......”

俞景川不说话。

沉默一会儿，俞景川问：“那个直播视频，是谁发的？”

刘大春一愣：“你还好意思问？是谁发的重要吗？这件事已经弄得全校皆知，你自己回家等通知吧！”

俞景川扭头就走。从二楼到五楼，所有视线彙聚过来，直到走进教室，背后的目光消失，五十几道目光重叠，低声窃语。

他压根没管，回到座位拿了书包和手机。

罗颖南和庄文文拉住人：“景哥你要去哪？学，学霸已经跟着阿姨回家了。”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说完就擡脚走了。

俞景川上了出租车就给顾怀川打电话，那边没有接，等快到南央街，一个电话闪了进来。

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犹豫，直接挂断。

重重複複多次，那边终于停止了电话，过了片刻，两条信息接连跳进视野。

【俞志强：你给我滚回来。】

【俞志强：否则那男的退学。】

“停车！”俞景川看着前方不远的南央街公交站台，忍了忍，刚要说什麽，看见那雨里站着个高高瘦瘦的人，让司机等着，迅速开车沖进雨里。

顾怀川知道俞景川肯定会出现在这里，听到声音，擡头，人扑了过来。

“顾怀川！顾怀川！”

“你有没有事？阿姨有没有事？”俞景川擡头看他，雨水淋遍全身。

顾怀川把伞偏到他那边：“都没事，刚才走的太急，手机也关机了。俞景川，你还好吗？”

俞景川拼命地摇头：“他们让我跟你分手，我没有同意，顾怀川，我没有同意的.......”

俞景川完全想象不到失去顾怀川会是什麽滋味，完全不敢去想。

每一道喑哑的声把顾怀川的心攥得闷疼，他擦着脸上哗啦的泪痕，抵在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摸着有些冰温的脸。

两人在伞下接着安慰苦涩的吻。

顾怀川不是没有想过两人的关系被发现，这都是迟早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就跟今年现在的雨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俞景川红着眼眶看着顾怀川：“我可能有段时间去不了学校。你要等我。”

“好。”顾怀川摸着他的脸，“我等你。”

顾怀川把伞给他，看着人走到出租车。

俞景川打开车门时望了过来，两人在雨中短暂地对视，直到车子驶离，视线再也看不见。

司机把纸巾往后面递，距离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就看见两个人在那儿抱在一起。

“看你衣服，是学生吧？这是发生什麽了？”

俞景川没说话。

雨滴砸在车窗玻璃，天色渐深，雨势不减，今天的明海注定停不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这个家回了无数次，俞景川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住脚步。他捏紧伞柄，叮地一声，开门进去。

玄门关有行李箱，上面挂着未干的雨珠，俞景川看了一眼，慢慢转头。

俞志强和俞白雪都在，三人僵持半天。

俞白雪走过来，跟以往一样：“不带了伞吗？怎麽把自己淋成这样？”

“俞白雪。”俞志强道，“你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