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者(5)
作者:五月祭雪
我去盥洗室。
屋里就有。
那是给客人用的。
茍延残喘的狡辩。
回来。
匡静河重複。
余笙坐回沙发,离匡静河一臂远。
匡静河一口气灌下酒杯里剩余的尊尼获加,把遥控器丢给余笙。
选首歌吧。
我不会唱歌。
我唱。
有时候,一首歌、一本书、一幅画、一句诗能抹平所有,创造美好。心情糟糕时余笙会翻翻画集,总能照亮心境,驱散阴霾。可匡静河的妻子、他未出世的小孩...抹不平。他翻来翻去,中文歌他不熟,英文歌...
您唱英文歌吗?
可以,哪首。
Sam Smith的,Too Good at Goodbyes。
好。
配乐漫出。匡静河举起话筒。
I'm never gonna let you close to me
Even though you mean the most to me
'Cause every time I open up, it hurts
So I'm never gonna get too close to you
Even though I mean the most to you
In case you go and leave me in the dirt
......
月光、玻璃杯、威士忌的红橙、莫斯卡托的气泡、笙的竹管、河的静默,全碎在歌声里。
音乐褪去,余笙又感受到他进门时,匡静河身上萦绕的绝望与孤独。悲情的歌浸湿的空间里,滋生着无奈的Baby, we don't stand a chance, it's said but it's true。余笙常听这首歌,听匡静河唱他才确信,悲伤才是它的主旋律,就像你一日複一日地活着,忽然有一天有人改变了你生活的全貌,你才发现,你身在悲剧当中。
匡先生,Sam Smith是gay。
我知道。
恢複寂静。
你走吧,小费在门口的格子里。
余笙匆匆取了支票,比进来时只多了这负载金钱的纸。他握住把手,背对着匡静河。
匡...匡先生。
他本来想叫他匡静河,但没意义。
谢谢您。
余笙赶回更衣室,一看手机,两点半了。Panem有供员工过夜的房间,但余笙只想离那包间远远的。
“余笙,五分钟以内来我办公室。”长公主敲了敲更衣室门。
“马上,您稍等。”
三分钟后,余笙站在长公主的办公桌前。她的电脑关了,窗帘拉严实了,只剩台灯和一块发光的矿石灯,手机屏幕上时不时蹦出未读消息,把她发肿的眼袋映得凹凸不平。
“匡先生对你很满意。”
“匡先生很大度(五位数的支票),我很感谢他。”余笙点到为止。
“小笙啊,你想和匡先生建立一段长期的...主顾关系吗?你先听我说我,首先,匡先生跳开我们Panem,直接接触你,只租用我们的包间。其次,匡先生不要求特殊的服务,你们今天那样相处就行,喝喝酒聊聊天。”她噼里啪啦敲着计算器。“每周一次,一次三小时,每小时这个数。”她把计算器一举,又放下继续敲键,余笙就看清了末尾排着长队的零。“一年下来就是...这个数。”
余笙承认,匡静河给的价格很吸引人,很疯狂,太疯狂了,比在国外坐办公室还赚。他不知该笑该哭,这比巨资算什麽,包养吗?匡静河还同时付着包间的租金,全为每周见余笙三小时?
“梁姐...这,匡先生,靠谱吗?”匡静河究竟是干什麽的,能腾出七位数人民币雇佣他。
“匡先生绝对可信,你明白的。”
他该明白什麽?
不过场地在Panem内部,长公主的地盘,相对保险。“梁姐,我再想想,好吗?”
长公主翻起眼,用威压十足的目光碾向他。
“再想想,想什麽?有什麽可想的?”
睡意涌上来,余笙勉强撑起眼皮。“梁姐,匡先生他结婚了。”
“你招待过已婚男士啊。再说了,匡先生在Panem外的生活和你无关。”
“我...知道,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匡先生人挺好的。”
“哎。”长公主拍拍他的手,教训后辈的语重心长。“小笙,匡先生确实优秀、耀眼,但你要把他当作客人。快回去休息吧,三天内给我信。”
余笙从小物质生活比同龄人富裕,没为钱发愁过。留学末尾那段时间,家里能付上他的学费,学校有食堂,他住宿舍,打工赚来的基本注入画材。余笙常想,搞艺术要钱和时间,艺术家没时间赚钱(其实是不屑,精神上的卑躬屈膝),形成死循环。余笙在美国认识个画家,她干了十多年的心理医生,有了点积蓄后,学了画画,他前阵子看拍卖,她的画卖了接近五百万美元,余笙当时就想,她若能锦衣玉食地长大,从出生就受艺术的熏陶,那和二三十岁才拾笔画画有二三十年的差距,二三十年能将普通画家塑造成大家。每每有类似的想法,余笙就会为无数人命里英年早逝的、错失的、未曾谋面的画家感到惋惜。诚然,艺术离不开资本和权力的认可,艺术家自身要会在孤独中解读生命的痛苦。孤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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