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编得不错。”杜涉直起了身子，一副“你随意”的样子，眼神却挪到了一边。

胡离的耳机里传出了阮菟的声音：“他的心率不规律了，看来你的猜测大方向是对的，继续。”

“谢谢夸奖，毕竟我的副业是个画漫画的，这样的编故事能力还是需要的。”胡离毫不在意地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极了给猎物下套的狡猾狐貍，“金环蛇经常咬你吧，啊——哥哥对他的牙简直恨之入骨，所以把所有受害人的牙全部拔了下来，做成了俄罗斯套娃，每个套娃里都是一小截骨骼——我猜你没打开看过，当然这些东西都叫你扔掉了，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找了，只不过要花一些时间，现在没办法拿到你面前。”

见杜涉一言不发，审讯室的椅子着实有点硬，胡离站了起来，倚在了桌子旁边，手指摆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喜欢他吧，又干净又纯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吧，为了一个小小的漫画初稿，连续在负责的作家门口等了四天，小小的软软的，很动心吧？”

“闭嘴。”杜涉扯了扯嘴角，低低地蹦出来这两个字，他的眼神终于不再是那僞装出来的平静，而是夹杂了慌乱和后悔的複杂感情。

“对哥哥说了，占有欲很强的哥哥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擅自接触了他，把他拉到家里——”胡离弯下腰，直视杜涉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他不禁有一种直视深渊的感觉，“其实哥哥根本不是需要特定的环境刺激才能出现的吧？其实……现在就是哥哥吧？”

胡离清楚地听到耳机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那边的心理医生们没有给他任何指示，显然他们也在判断现在的究竟是弟弟还是哥哥。这时，阮菟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了过来：“他的心率在加快，有很明显的下意识做出的紧张和心虚的表现——你说对了。”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个残暴的、擅长僞装的里人格！

“你也知道，你肯定是难逃一死的。”胡离慢慢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杜涉的背后，把手搭在了他坐着的椅子上，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像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一样，故意放低了声音，“但你是精神分裂，这一切都和弟弟没有关系吧——他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吗？”

杜涉擡起了头，像是放弃了僞装一样，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毒牙，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胡离直起了身子，重新绕到了他的面前，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杜涉的笑，自己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当然，其实我们对于精神分裂犯罪者的判决是有一套独特的体系的，可以免了他的刑——只要你消失掉。”

杜涉终于擡起了头，那张疯狂的脸上露出了相当愉悦的表情。他用粗粝的嗓音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俊美的容貌在充满邪气的笑容下显得万分诡异。他仰过头去，翘起了腿，闭着眼睛，那表情像是根本不是身处审讯室，仿佛在一场音乐会的现场，享受着极致的华美。

胡离一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去打断。另一边的监控室也鸦雀无声，一时间，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就只剩下了杜涉一个人孤独的哼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独唱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嘶哑的哼唱声戛然而止。杜涉慢慢地退出了自赏的状态，重新正过身子，把拷住的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望着他：“他看起来很美味。”

他弯了弯眼睛，像是在回味什麽一样：“种族天性什麽的，都是狗屁吧——你肯定是最赞同我观点的人，所以，我想吃就吃了，无论什麽我都能吃得下——这个世界上不需要那些肮髒的东西，我替他清理了，就这麽简单，不是吗？”

他的面前仿佛坐着一条巨大的森蚺，正吐着鲜红的信子。

“我的弟弟，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人，我是因他而生的，我继承了他全部的痛苦，他就是我的全部，我也——必须是他的全部。”

终

白书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他用混沌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自己的所在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胡离同居了，现在是在胡离的家里……

他转了转头，身边没看到胡离的影子，倒是看到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巨大的数字——12:00。

上班！

他下意识要从床上蹦起来，谁知刚有要做这个动作的趋势，他的腰就传来一阵告废的疼痛，硬是让他清醒了不少，同时回忆起了腰痛的原因。

——他和胡离生米煮成熟饭了，因为他还不在发情期，所以只是暂时标记，还没有永久标记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