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朗一头雾水，把外套敞开给时常说没喝啊真没喝不信你自己闻。只字不提其实席舟有在他的可乐里加过小半杯威士忌。不过他没喝多少，应该也不算骗人。

时常不知道他脑袋里盘什麽，凑近在颜朗脖子边认真地嗅，颜朗咯咯笑，边推他边说痒。

“你不对劲。”时常趴在他身上不起来：“按照以前经验，你这种状态，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把现在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哪里不对劲？我以为大家谈恋爱都会这样。”颜朗有点不好意思：“我之前没谈过，这是第一次。”

司机在前排清嗓子，时常默默坐直，把脸别过去看窗外。阳光正好，顺颜朗那侧的玻璃涌进车内，把冷空气烘得暖洋洋，一切都套上金色的壳。他揪几次时常的袖子，时常不理他，颜朗无事可做，就盯着时常的后脑勺看。

后知后觉发现一双通红的耳朵。

但俗话说乐极便会生悲。出租一路开到时常小区楼下，颜朗拖起发胀的脚向外蛄蛹，才惊觉刚才坐着别扭不只因为腿太长，更因为右脚已失去平稳落地的能力。时常蹲下来，撩起他的裤管看，发现这人右脚踝崴伤，早肿成馒头。时常皱眉：“你脚痛怎麽不说的啊？”又把颜朗赶回车里，让司机就近去了省骨科。

时常兇巴巴，颜朗也觉得开心。

挂号拍片，大事没有，一点点骨裂。时常放心了，陪颜朗打完石膏决定先回家安置行李，再开车来接他吃饭。颜朗坐在轮椅上等得无聊，拍下X光照片和周鸿岢倒霉共享。

周鸿岢回：你跟你弟能凑出一套完整的四肢来麽？

颜朗认真想了想：现在好像不能。

又说：不过我接下来可以休息。阿吉準了我两个月的假。

周鸿岢：生活能自理？用不用给你推荐阿姨？

不用，颜朗键盘敲得欢快，嘴角提起便放不下来，我住时常那，时常照顾我。

周鸿岢：哎呀我操！

还是周鸿岢：安全套要买够。

颜朗盯这行看半天，熄灭屏幕把脸埋进膝盖里。心跳在耳边砰咚砰咚，异常清晰。他想，希望时常回来千万别发现我通红的耳朵。

折腾到九点总算到家，开门先听见Cosmos关在笼里嗷嗷乱叫。颜朗的东西搬来不少，大部分还没空整理。客厅本就不大，堆起好几个纸箱，硬是在家垒出一条盘山路。颜朗轮椅用得不熟，拐来拐去不得要领，踉踉跄跄像新手第一次玩马里奥赛车。转眼看时常，他被唤起职业本能，蹲在沙发上找好机位準备记录。

起初几张，颜朗还沖时常扮鬼脸，摆动作。隔着镜头体验时常直白、热烈的视线，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他岔开话题：“……这有什麽可拍的？”

金柯达36张底片，一卷拍完，时常放下相机道：“你怎麽拍都很可爱。”

颜朗很久没被说过可爱，坐在轮椅上心跳超速。

时常跋山涉水过来，把他抱到沙发上安置好，着手收拾起满屋狼藉。颜朗没什麽能做，窝在沙发里看时常拆箱子。时常问：“Cosmos的水盆和饭碗放在哪？”

颜朗目光在他的眉骨附近打转：“都行。”

过了一会儿时常又问：“你的衣服先和我的放在一起？”

视线滑向时常的眼睛，颜朗心不在焉：“……都行。”

再一会儿：“你认不认床？爱用的枕头有没有带来？”

颜朗沉迷观察时常五官、越看越觉得喜欢。

听不到答複，时常走到他面前，弯腰同他平视：“你在想什麽？”

目光自然落到时常的唇，饱满、干燥，嘴角略微翘起恰到好处的弧，使得他看起来比自己人生观积极不少。

颜朗被迷得犯浑，嘴比脑子跑得快：“我想接吻……”

话还没说完，时常已经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朝他靠过来，小心不去碰他的腿。时常稍稍出汗，舔舐中能尝到一点点鹹。

时常有意克制，这个吻的持续时间不长。他想，颜朗拖着条坏腿也不能对他要求太多。起身时颜朗没亲够，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追上去。腰背瞬间悬空，只有左脚可发力，这个姿势并不轻松，坠着时常又倒回沙发里。时常差点吓死，惊呼：“你小心你的腿！”

石膏敲在茶几边上，疼得颜朗嗷嗷叫唤。Cosmos不知何时挣脱笼子束缚，跑过来对时常呲牙咧嘴，嗓子里咕噜噜传出低吼。颜朗招呼Cosmos跳上沙发，温温柔柔地哄他消气。还要同小狗讲理：时常没有欺负我，真的。等哄好小狗，时常不见人影，只隐约听见主卧浴室传来水声。

颜朗把Cosmos抱在怀里，想起周鸿岢的教导，默默打开购物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