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不交了，”方园园疲惫地摆摆手，“姐姐，你差点把我砸死在里面。”

“无意之失嘛，”温芷橙笑意吟吟，“我这不也赶紧来救你了？”

“是我考虑不周到，关你的那间屋子年久失修，一时间承受不了那麽多的法阵和符咒，对不起啊。”

居然还道歉。

方园园嘴角微微抽搐。

她眼皮狂跳，呵呵敷衍两句：“哈哈没事儿，那什麽，那我先走了。”

身旁的卫临垣似乎还在状况外，见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峙，倒也不插话，只等两边都发言完毕，开始大眼瞪小眼之后，才笑眯眯地突兀出声：“那没什麽事儿我就先走了，两位，再会。”

说罢他一个回身就消失不见了。

“诶别！”

方园园阻止的话语都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卫临垣撤了。

坏了。

方园园心道不好。

难怪刚才右眼皮突突跳，果然坏事来到了。

长怨做贼一样飘蕩到方园园身边，低声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一阵阴风划过，方园园后背无端起了点儿鸡皮疙瘩。

“这洛华山派，怎麽除了这个温芷橙，就没有别的活人气儿了？”

--

“我什麽时候派她去洛华山派了？”

孟常归和叶酒刚回到临江市特异局安排的临时住所里——是间朴实无华的酒店房。

他帮叶酒调好卫生间的洗澡水之后，回到沙发上瘫着跟茍晨打电话。

“那她现在什麽情况？”

“通讯断了联系不上！”茍晨气息奄奄，“我已经调派了‘雷霆’一队前去救援，安可遥对那边比较熟悉。”

“重点是你在停职期间给部员安排任务很没道德知道吗？你违纪太多我也管不了你！”

那头的茍晨咬牙切齿。

“还有你那些部员，我都懒得说，你被停职，他们又没有，为什麽不来上班？你对你的部员管理做得到位吗？”

“张韬跟妖鬼界有关联，姑且不说，你那个苏叔，还有那个小胖，说不来就不来？还有……”

茍晨开始没完没了地絮叨。

孟常归耷拉着眼皮，懒散回应：“哦。”

茍晨：“……”

要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儿都跟孟常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局里还看中他的个人能力的话——茍晨早就把他开了。

话说回来，孟常归能进入特异局工作的确少不了茍晨的助力。

当时茍晨还是个一线队队长，出了个有点儿难度的任务。

他们被一个难缠的蜘蛛精缠上，生死一线之时，孟常归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路过，用两根割金丝顺手把蜘蛛精和它的蛛网削了个稀巴烂，成功解救出了茍主任。

从此茍晨以高价工资盛情邀请孟常归入驻，终于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找了个惹事儿最在行的祖宗来。

茍晨在电话那头幽幽叹出一口气，饱含辛酸泪。

“行了，”孟常归听到卫生间那边传来动静。他站起身边走边说，“我找人过去把园园带回来，这任务不是我给她派的……”

“算了，说起来麻烦。总归你不用担心。你说的那个温芷橙我还比较了解，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园园的通讯被掐断，应该是她能做出的最不留情面的警告，其余的你就放宽心吧。”

茍晨一时间哑口无言。

头一次被孟常归这孙子安慰，有点不适应。

“不过你再急也没用，只能多掉两根头发。”

孟常归补充了一句。

茍晨：“……”

茍晨木着脸把电话挂了。

孟常归心情颇愉快，一转角就跟刚从浴室出来的叶酒打了个照面。

蒸腾的白雾还没散尽，潮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叶酒掀起眼皮跟孟常归对视。

他眼尾上挑，有一抹淡淡的粉红色。一头墨色长发还没擦干，水珠顺着发丝流到皮肤上，隐没在半敞开的睡衣领口中。

孟常归神色微妙，试探着开口：“神鸟大人，我帮你吹头发？以前你可没这待遇。”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前尘往事。

哪知道叶酒根本不给他试探的机会。

叶酒淡淡瞥他一眼，轻声说了句“不用”。

孟常归压根摸不準叶酒的态度。

这人一会儿表露出对他相当关心，一会儿又好像要跟他此生不複相见。

叶酒实在阴晴不定，孟常归难得体会到了一丝挫败。

他对叶酒有想法，这点毋庸置疑——从千年前就有了。

不然也不会魔怔了一般非要寻他回来。

可叶酒又是怎麽想的呢？难不成还是千年前那样，把他彻彻底底地当成那什麽狗屁“知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