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428)

作者:妤芋


“对。”我收回赏雪的目光,转而看向他。月光下,莫亚蒂脸庞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他的肌肤瓷白,蓝色的眼睛幽深,又饱含明亮。

我笑着问他,“你还记得吗?你以前闹着要喝酒,我们去了海边的一个老年酒馆。”

尽管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这难不倒莫亚蒂。在我说完的瞬间,他便懒洋洋地颔首,说记得,“我喝的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

“你一直都爱喝这款。”我也跟着点头,“我们再去那儿喝一杯吧。”

他说,“好。”

这时雪乘着风斜斜地吹了进来,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莫亚蒂低着头,耳畔的碎发拂过他的脸颊。

第163章 我已经拥有了(七)

雪。

源源不断的白雪,筛进黑夜的幕布里。

我和莫亚蒂一前一后地行驶在路上。他在后面蹬车,我坐在前面盖着毯子吹风。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都是我蹬他坐,现在总算是轮到我来享受了。

通往堤坝的上坡路结满了霜雪,道路湿滑,极易翻车,莫亚蒂干脆下来,走到我跟前,推着车头往前走。我本来也想下来和他一起推车,但被他制止了。

“别添乱。”他回头看向我,夹杂着风雪对我说。

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到会给人添乱的时候了。

我搓搓手,老老实实地缩在位置上,看着莫亚蒂不断调弄车头,断断续续地往前走。家里唯一的一顶毛线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莫亚蒂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处,偶尔有一两片雪花挂落到他的发间,闪闪发亮。

我伸手,坏心眼地戳了戳正对着我的发旋,莫亚蒂被我戳得一激灵,转头瞪我一眼。

“干嘛?”他兇巴巴的。

“你冷不冷,要不要帽子?”我问他。

他瞥了眼我头上那顶有竖着根紫色沖天钻的毛线帽,“不要,我不冷,”他撇了撇嘴,颇为嫌弃,“丑死了。”

真没品味,我心想,这可是小马宝莉限量版的毛线帽,独角兽版的!

雪一直下着,全然没有变小的趋势。

死亡了30亿年的月亮漂浮在我们前方的道路上,安静地凝视着我们;身后,巨大的中央星尾随着我们,两颗灰色的星球将我和莫亚蒂夹在中间。左右两边的海和黑夜融为一体,海浪一簇接着一簇地向岸边拍打,形成一片涌动的黑暗。

黑色的天地,灰色的星球,白色的落雪,偌大的世界里,一切都被剥夺了色彩。只有我和莫亚蒂的双人自行车上的小灯里,还跳跃着暖黄色的火焰。

堤坝上的小路窄窄的,我们俩慢悠悠地在雪地里碾出一条长长的车痕。我眺望向前方消隐在黑暗的道路,总觉得这条路无限漫长,恍若永远也抵达不了尽头。

记忆中播放着爵士乐的老年小酒吧,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和几根木头柱子,连屋顶都不知道被掀到哪儿去了。海藤弯弯绕绕,爬满这间废弃的木头小屋,我和莫亚蒂站在门口,一股久经海水浸泡后的鹹湿味道扑面而来。

好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仍正常运行。几枚银币哐当哐当地投进去,两根冰棍掉出。

我胃里烧得厉害,没有酒,有冰棍也正好。等莫亚蒂在沙滩边儿上停好自行车,我和他一人嗦着一根冰棍,走到沙滩上散步。

脚下的沙子吸足了雪水,凝得又硬又冷,和印象里的细软截然不同,莫亚蒂手上提着的小灯忽然偏移到我们的斜前方,我顺着看过去,发现曾经我们蕩过的秋千还在。

秋千尽管不似酒吧那样近乎废墟,但也年久失修,鏽迹斑斑,莫亚蒂扶着我坐上去。感受到重量,头顶的绳索瞬间绷直,我不敢使劲儿摇晃,和莫亚蒂都只是坐在秋千,随着海风轻轻晃蕩。

莫亚蒂问我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他在海边蕩秋千时都聊了些什麽?

我仔细想了想,当时他的烧伤稍好,我们聊得你来我往的,很散漫。

“我记得,我问了你,‘有没有遇到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有没有遇到过爱的人?’,你问了我,‘会不会遇见还想拥抱的人吗?’”我咬着冰棒,笑眯眯地称述。

说完,莫亚蒂和我对视,我们在对方的脸上见到了同一种戏谑。

“你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遇见了。”莫亚蒂哂笑道。

我指着他哈哈笑,“你不也是?”

然而,曾经给出否定答案的我和他,还是兜兜转转却走到了一起。

我想起莫亚蒂二十多年前,坐在这个秋千上,低着头,平静又沉郁地告诉我,他的爱是一场灾难,所以他不会去爱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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