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344)

作者:妤芋


另一个则是工作室的老顾客。对方大概是布偶收藏家,热衷于购买各种棉花坨子,「好可爱的玩偶!远远比网站拍摄的産品图精致。精致一百分!每个细节都被老板处理到了,更意外的是,布偶黑色纽扣的眼睛像是有生命力一样,我总感觉被它温柔地注视着……抱在怀里感觉好温暖、好平静。」

柏砚的不高兴忽然被清扫干净。

他阅读着这则留言,反複读了好几遍。一种作品被理解、喜爱的快乐油然而生,柏砚郑重地回複这位顾客,「谢谢。」

第134章 无用者之墓(十)

因为收养了一个孩子,奚子缘不得不考虑搬家的事宜。

孩子是一对因公殉职的下属的遗孤,今年十七岁,就读于私校。按照如今的规定,十八岁以下没有抚养人的孩子,都需要送到抚养中心统一照顾。

实在没必要让孩子在这一年四处转辗。于是,奚子缘决定成为这个孩子的抚养人,确保他的生活不致于太颠簸。

小缘和我絮絮叨叨讲完那个孩子的情况后,我不由得点头赞同,“确实得搬。”

我所在的社区偏僻又古老,没有合适的学校和配套设施。在机械保姆被取缔的今天,孩子必须得跟着抚养人生活。为了这个孩子的成长考虑,小缘的确要搬到教育区居住。

奚子缘垂头丧气,“我以为只需要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就可以了,”他情绪低迷地说,“我不想打乱我的生活。”

虽然现在有了很大的改善,小缘还是有按照时间安排表生活的刻板行为。他的生活通常是指工作日在警局认真工作,周末回到这儿的小屋,来拜访我,和我吃顿饭、出去閑逛,或者游玩。这种日子从他搬到这儿就一直持续。偶尔我出门去玩,他也会登门,帮我浇花打扫。

“那是不可能的。”我耸耸肩回答。

收养一个孩子不是简单事儿,原本的生活必然要为这个新加入的成员做出让步。

奚子缘长长地叹出口气,这些年他逐渐柔软、平和下来的面容,又带上了些忧郁的色彩。他盘坐在长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看向屋外的梧桐树。

即便年岁渐长,但他脸上衰老的痕迹仍不明显。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太老的原因,还是带了什麽奇怪的滤镜,我总觉得奚子缘跟老这个字没关系。

“算了,”沉默了半晌后,他妥协似地说,“最多只有三年。”

来回翻看一张又一张宣传手册,我忍不住挠起头。

这是奚子缘给我的,厚厚一沓,全都是那个孩子明年可以选择升入的学校。

“哥有什麽建议吗?”奚子缘巴巴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希冀。

在他眼里,我大概经验十足。毕竟我看上去学历还行,又当过抚养人。

但事实是,我对什麽升学、择校一窍不通,我比奚子缘的经验都少。我至今都不明白什麽平行志愿、调剂补考。我还是学生时就指着军校考,莽得很,其它学校了都没了解。而柏莱也完全不要我操心,他自己能决定一切。

五花八门的学校介绍里各有各的特色,这个不错,那个也很好。我看得头昏脑胀,不得不摘下闭上眼,摘下老花镜,揉揉太阳穴,“那孩子自己啥想法?”

奚子缘小声地回答我,“他没有想法。”

我狐疑地盯向他,“十七八岁的孩子咋可能没自己的想法,”我如此揣测道,“他是不是怕给你添麻烦,所以不好意思说?”

奚子缘忽然移开眼,目光飘忽起来。他微微向两边扯了扯嘴角,把唇绷成一条尴尬的直线。

“不是。”他露出一个局促、奇怪,又有点儿微妙的表情。我正要追问,他停顿了下,接着说,“不是这方面的不好意思。”

“诶?”我困惑地那些桌下的点心啃,“那是哪方面?”

我原以为就是普通的青少年小心思,因此毫无防备。看着奚子缘缓缓地拿出一张纸,在我面前展开时,我还伸头探脑地去瞅。

奚子缘说,“是这方面的。”

纸上全都是用血——应该是指尖血写的密密麻麻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嘴里的饼干直接喷出来了。

我汗流浃背,险些被吓出了猪叫。

奚子缘又缓缓地叠回手里的几近癫狂的告白纸。他接着和我解释,“他大概也是有想法的,”他说,这个时候,他多了些年长者才有的姿态,“但我不觉得他的想法是想法。”

这麽说很独裁——但稍稍养过孩子的人都能懂,孩子本身就是不稳定的生命,很容易被外界片面的、複杂的、道听途说的信息,推着做出危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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