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322)
作者:妤芋
陈丹听懂了柏砚的话外音,他突然对莫罗动手,是想要为柏莱清除隐患。
“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有一副慈父心肠了?”陈丹似笑非笑地反问柏砚,“你这个时候,倒像是个父亲了。”
陈丹双手环胸,审视起柏砚。
柏砚比上次见面,看上去又衰老了很多,眉间的川字纹和眼睛下的泪沟都深了不少。他的皮肉也都松弛了,全靠骨相撑着,很难再将眼前步入老年的alpha和曾经的美少年联系起来。
高高的眉骨下,孕育着一片浓郁的阴翳,那双绿眼睛偏偏又在黑暗里沉静地发亮。没有了那副迷惑人的好相貌,柏砚身上的阴鸷越发凸显。也难怪总有人警惕他。
柏砚的书桌上除了文件、面碗,就是几个相框。陈丹扫了几眼,意外地瞧见柏莱毕业的照片,那上面有他、柏莱、柏砚和姜冻冬,他们四个人的合影。陈丹原以为柏砚只会放他自己和姜冻冬的合照。柏砚过去也就是这样做的。
听着陈丹讽刺意味的话语,柏砚淡淡地擡眼,看向他,即不反驳,也不回怼,“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陈丹身上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些。他居然对柏砚的这个说法还真産生了几分相信。
“你倒是更像个父亲了。”陈丹略微缓和下来。
他坐到客座上,随意閑扯了几句,“你这麽一做,我和你比起来,更加失职了。我什麽也没为他做过,还竭力否认自己母亲的身份。”
按照以往,柏砚多半会以沉默的方式回应。他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清楚要说些什麽。他不明白该怎麽处理与姜冻冬以外的情感交流。
他曾经的确处理过,处理过陈丹和他的感情——但当那个人恰好又是陈丹时,他愈发不懂该如何是好。
但这次,柏砚想了想,他干巴巴地接下了话茬,“你让他出生,就是最大的付出。”
没想到,他的话反倒给了陈丹一激灵。
陈丹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你吃错药了?!”
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调叱责柏砚,那张时常神色刻薄的脸上竟罕见地闪过惊慌、恐惧的情绪,像是一个人酣畅淋漓地在深夜街头裸奔,却突然被婚姻舔了一口。
“你终于疯了是吗?柏砚!”陈丹边说,边搓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够毛骨悚然的。”
柏砚茫然地看向陈丹,搞不懂为什麽他的反应这麽大。
陈丹也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儿太夸张了,他手脚僵硬地坐回椅子。
被柏砚毫无预兆的安慰肉麻到的可怕感受,还萦绕在心头。陈丹强制镇定下来,硬着头皮,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出生可不是什麽好事。”
“为什麽。”柏砚询问。
陈丹并不想和柏砚一起追忆往昔。但话题都到这儿了,他不得不回忆过去。回忆起几十年前,柏砚在只言片语里对陈丹谈论过的真心。
“你说过,你并不喜欢你的出生,也厌恶你的童年。”陈丹说。
柏砚噢了一声,他垂下眼,也回忆起了他对陈丹说过的话。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流露。
在柏砚和陈丹短暂的亲密关系里,其实他们很少向对方展开自己。柏砚是认为没必要,陈丹则是有所保留,他始终认为将柔软袒露给别人是愚蠢的,是为别人伤害自己提供了刀。
所幸他们两人都是典型的实干派,比起那些抽象的情感、思维与概念,他们更注重于做了些什麽、得到了什麽。因此,陈丹和柏砚相处得融洽且和谐。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了,所以总是埋怨过去,埋怨出生,埋怨童年,这不是什麽稀奇事。”柏砚答道,“现在我已经老了。距离我的出生已经过了将近八十年了,我不会再回到过去,也不会将一切不幸都归因于遥远的童年。”
反複地纠结自己是否应该出生,反複地回味童年的创伤和遭遇,对柏砚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那没有用,也没有必要。
陈丹没理解柏砚的意思,他蹙着眉头想了会儿,“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不在意了,所以你觉得这可以算得上是好事?”
柏砚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出生是生命线上一颗遥远的点。它没有好坏,只是发生了。”
陈丹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现在,他总算知道胃痛的感觉因何而来了。
“真是好大碗鸡汤……”陈丹喃喃自语。
柏砚很认真地纠正,“我没有说鸡汤。”
陈丹抹了把脸,无力地付出额头,“我是指……”他换了个柏砚更能接受的说法,“我是指,你说话方式越来越像姜冻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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