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268)
作者:妤芋
裴可之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来到学院,单独约见老师,本就是想要这位智者的帮助。裴可之低下头,诚恳地寻求老师的帮助,“希望老师能指点我一二。”
老师看着裴可之,想起许裴可之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时,每每他有所求,就总是这样,垂着脑袋,谦卑又温和地请求他。“我就知道,你小子来见我,就是想拿我当心理咨询师使,”老师笑着摇头,“说说吧,你在苦恼什麽?”
“也不是苦恼,老师,”裴可之说,“我只是感觉很奇怪。”
“您还记得吗在毕业的时候,您让我去完成有关自我探索的课题,我回到了我的家乡,去寻找母亲的蹤迹,”裴可之问道。见老师点头,裴可之摸了摸鼻子,“那时我信誓旦旦,告诉您我掌握了。”
“但事实上,我撒了谎,我对您撒了谎,也对自己撒了谎。后来,我发现我从没有弄清楚为什麽我的母亲会爱我——这麽说有些奇怪,好像我还是个没有摆脱恋母情结的孩子……”裴可之停顿了一下,他再次望向窗外,望向在一排排杨树林后徘徊的姜冻冬。
此时,姜冻冬没有再走来走去的了,他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裴可之他们。姜冻冬买了吃的,抱在怀里啃。确定姜冻冬还在等他,裴可之莫名地放松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麽。
裴可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和老师的谈话上,他神色自若地接着说,“换一个说法,也就是说,我始终无法理解爱的根源究竟是什麽。”
老师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他思索片刻后,温声问道,“那究竟是什麽让你想要去寻求答案?发生了什麽让你意识到你的问题?”
裴可之张了张嘴,略显犹豫。捕捉到这一细节,老师适时出言安抚,“孩子,你不必在我面前遮掩。”
裴可之呼出一口气,他双手交叉,搭在大腿上,“是他——我的朋友,”裴可之近乎无奈地坦诚,“是他让我幡然醒悟,意识到我的傲慢与曾经犯下的错。他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人。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老师露出微妙的笑,他早就预料到了答案,神情间都写着‘果然如此’的字样,“好的,”老师颔首,“我们继续,你说你‘没有明白爱的根源’,然后呢?”
不用再强忍不适向旁人敞露感情经历,裴可之好受了许多,他继续用笼统、概括的语言讲诉这些年的经历,“然后我辞职了,我决定就这个问题展开探索。”他平静地说,“这不是一场顺利的探索……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不得不承认,我选择了错误的方向。我失败了,老师。”
裴可之一向不是否定失败的恼羞者。时至今日,他承认,他仍不明白爱的根源。
“真是遗憾。”老师说。
“是的,这是件遗憾的事。”裴可之笑了笑,顺着老师的话,他缓缓引出如今他真正的困惑,“我本来已经接受了我的失败,也接受失败带来的结局。可是我的朋友却不愿意我接受。他觉得‘我的接受’不是‘我的接受’。他一意孤行,认定我在向他求救,而他一定要来帮我。”
“很霸道吧?老师,他在替我判断我的行为。”裴可之问。
老师瞥了他一眼,“霸道的前提,也是你允许他这样对待你,不是吗?”
裴可之不置可否,“我本来只是想哄哄他。他很天真,很信赖我,只要我耐心哄一哄,他多半就不会再纠缠,”他说,“但这次,他铁了心要帮我。他很强势地介入到我的生命,他想要了解关于我的所有事儿,我的童年,我的少年,还有青年时代。为此,我带他回了我的家乡,又来到了这儿。”
说到这儿,裴可之的坐姿发生了变化,他翘起腿,身体稍微前倾,双手拢在膝盖上。这是带有防御色彩的动作,一向精通肢体语言的裴可之却跟没有意识到似的。“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他思索着措辞,“我和他曾经相爱,但彼此保持独立的距离。可现在他竭尽所能地想要读懂我的生命,我的足迹。他努力靠近我……”
讲到感受,裴可之又卡了下壳。他拳头抵在唇上,良久的思忖后,他才找到合适的描述,“我被他打动,我不知所措。”他说。
壁炉里的柴烧得旺盛,火熊熊燃烧着,暖气烘烘地涌来。豔丽的火光跳进裴可之的眼里,冰蓝色的眼睛少了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我变得很奇怪。”裴可之说,“有时候我感觉我和他回到以前相爱的时刻;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和他处于从未有的时光。我们的感情变得陌生又似曾相识。我大概又爱上了他,或者更爱他了,但好像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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