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237)
作者:妤芋
侧写师没有评价,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还有什麽要补充的吗?’
奚子缘想了想,跳过繁杂的分析,他直接向侧写师说出自己的结论,‘他的家庭很严格,只要行为出错就会鞭打他。他有很多次濒临死亡的体验……有快感,他从疼痛和死亡中获得了快感。他想要赋予别人这种快乐,又想要自己体验,所以受虐和施虐的倾向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侧写师敲击着桌子,思考片刻,又问奚子缘,‘你前面说他杀人不是献祭,你认为是为了什麽?’
‘为了吃掉他们。’奚子缘答道。
侧写师凝视着奚子缘,等奚子缘说完,他笑了起来,‘有意思。’他翘起腿,双手交叉,握住膝盖,姿势随意,他用探究的眼神凝视奚子缘,好像要看透面前的新人。
这是有史以来,奚子缘最难受的经历,在当时的首席侧写师面前,奚子缘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被扒得精光。
‘你的侧写方式是代入他?你在模拟自己是兇手?’侧写师问,但他并不需要奚子缘的答案,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奚子缘,‘还是说,你在假设自己是兇手?你在找你和兇手的共性?’
奚子缘不吭声,觉察到周围或好奇或异样的眼光,他更紧张了,额头都冒出了汗。首席侧写师无意为难奚子缘,他点到为止,‘小鬼,这可是很危险的。’
说罢,他领回话头,和其他老科员一起,重新对犯人进行了评估和侧写。这一次,孤僻自闭的奚子缘从新人的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一排。
可惜那时,奚子缘到底没什麽话语权,无法参与抓捕野鬼这种重刑案。
同其他新人一起,他被指派到别的低级别的兇案中,做辅助分析师。他只知道当年抓捕野鬼的计划出现了重大纰漏,伤亡惨重。为了保护人质,那个能把人看透的首席侧写师殉职。
唯一的收获便是目击到了野鬼真正的样子,他不是穿着黑色大衣,而是披着一张由数块黑狗皮缝制而成的皮草,他用这张皮包裹全身,皮下是赤裸的身体,皮肤黑黝,五官粗旷,如一头野兽。从此,兇手的绰号从‘野鬼’,变成了‘黑狗’。
十五年过去,黑狗销声匿迹,奚子缘从科员变成了调查科员,又从调查科员成为了侧写师,再从侧写师升职为了首席侧写师。
如今,说话不再磕磕巴巴的他担任了刑侦科科长。无数穷兇极恶的连环罪犯落网在他手中。谁也没想到,当年新人堆里最柔弱、最胆怯,别人高声说话都会被吓到的奚子缘会走到这个位置。
奚子缘絮絮叨叨地和我说着,说上个月收集到的黑狗的蹤迹,二十多年来逍遥法外的生活没有让黑狗骄傲,沖昏他的头脑,反倒叫他愈发谨慎小心了。
“他就是狗。他有特别的嗅觉与味觉感知。”奚子缘大概不知道,谈到黑狗,他的蓝眼睛发着光,和以往他谈起任何罪犯都不相同,“这一次,我会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
他如此说到,语气笃定,态度坚决。
我望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头一次,我从奚子缘身上感知到一股蓬勃的生气。这股生气来自人的内核,带着强烈的信念感和能够使人臻于圆满的力量。我又惊又喜。不论小缘为什麽执着于这个名为‘黑狗’的犯人,我都感到开心,为他感到开心。
曾经伊芙评价奚子缘感知敏锐,但缺乏立场和态度。这一次,说不定他能获得伊芙完全的肯定。
我和小缘聊到晚上十一点。他的精神活跃,无奈身体太困倦,嘴里还含着话,嘟囔着嘟囔着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我端着热水走过来,他已经熟睡。我不忍心再喊醒他,便把他搬去了客房,给他盖好被子。
我留了一盏夜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奚子缘的脸颊红扑扑的。我轻轻帮他调高枕头,他的眼睛颤动,眯出一条缝,似乎清醒了片刻。
我小声地问奚子缘,“现在你是怎样的感受呢?”
奚子缘的脸上露出笑容,朦胧的困意里,他的眉眼弯弯的,像个正沉溺在美梦中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孩子。他呓语般地呢喃,“哥……我很高兴,很满足。”
和上次的答案一样。但有什麽东西已经在发生改变,我很清楚地明白。
说完,奚子缘合上眼,呼呼睡去。我推开纸拉门,看向院子上的天空,今晚月色澄澈,星星闪亮,看来明天又是晴朗的一日。
第104章 杀死黑狗(三)
唤醒奚子缘的,不是梦想,也不是闹钟,而是嘴里残存的泡姜味。
姜冻冬的泡菜做得很成功,如今天气炎热,奚子缘全靠着头送来的一坛泡菜和稀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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