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厂厂公遇见西厂厂花(109)
作者:风烟挽
宋玦的语调算是轻松,却又是那样的难过,他说:“后来我就做了将军了,看过许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将军的战功是用兵卒的尸骨垒起来的。
可除了父母亲人外,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慈不掌兵是有道理的,要是何逸年去做将军,他怕是会疯掉。
有人告诉我他家中的新娘怀孕了;有人告诉我他家中的老母方才去世;有人告诉他家的孩子考上了举人;而有的人本身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告诉我他家中只有几个弟弟妹妹了,如果他死了,就把他的衣裳以及攒下来的粮食和银钱交给他的弟弟妹妹们,而最后他就真的死了。
镇西王有个儿子,或许是纸上谈兵,从未上过战场,竟然为了与兄弟们争权夺利置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更不顾全大局。
我也差点被他害死。
将军的命很值钱吗?危难之时需要将士们豁出性命去保护,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以大局为重,的确如此……”
“阿玦,别说了。”悲怆笼罩着宋玦,他又沉浸于感伤之中,周彧本想了解他这一年多是怎麽过的,如今却是后悔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十四年前,中秋宫宴,我们曾见过的。”
宋玦的思绪回笼,听得周彧的言语忍俊不禁:“你以为我记不得了,还是未能认出你来?
或许一开始我是没认出来,但如你所说,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阿彧的这双眼睛很熟悉,也很难忘记啊。
两年我醉了酒,不是还说漏嘴过吗?
我是以为你忘了,不过是少时的一面之缘,忘了也就忘了,我难道还要同你说很多年前我帮过你,你要知恩图报这样的话出来?”
宋玦说着笑意更甚,许久没有这样由心的愉悦过了。
周彧心下一片柔软,失笑道:“我以为……你那是酒后胡言。”
而后又是稍带戏谑的调侃:“阿玦当然不会挟恩图报,毕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好事不留名。”
旧日那番稚气的言语被周彧说出口,宋玦也不觉得羞耻,白云苍狗,有的只是感慨而已:“那时候的阿彧乖巧可爱,他们也忍心欺负你。
不过也是,越乖的人才会被欺负的越狠。”
宋玦深深地注视着周彧的眼睛,语调温柔:“这是因果,会有福报的。”
语毕便在周彧的唇上落下一吻,一触即分,他们的额头相抵气息交错,宋玦道:“你就是我的福报。”
风起于青萍之末,虽然这阵风没能救得了十五岁的宋玦,但告诉了二十三岁的宋玦他少年时做的并非错事,或许张狂、或许天真、或许不顾后果,但也因此,异常珍贵。
周彧似乎被宋玦这样的言语惹得有些无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话比宋玦过往所有勾人的言语行径还要令人耳热。
瞧着对方的模样,宋玦的双手环上周彧的脖颈,他俯首过去,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对方的耳畔。
宋玦舔了舔周彧的耳垂,见人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宋玦莞尔,他家阿彧真可爱,他要活下去才是,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才不要把阿彧让给别人。
宋玦的声音百转千回,好似那勾魂的妖精,在周彧的耳畔轻声道:“客人来了群玉苑,不陪奴玩一玩吗?”
第六十二章,入夏
那日他们磋磨了彼此许久,宋玦诱哄着周彧穿纱衣跳舞给他看,后又被周彧绑缚着欺负得哭了出来。
宋玦一副脆弱的模样哭着说了句:“阿彧,我不舒服。”
二人的位置便颠倒了过来,所谓兵不厌诈。
宋玦在周彧的耳畔低声说道:“阿彧,接下来该由你哭了。”
总之他们将房间中的物什都用了个大概。
是那样的荒唐,偶尔却总会勾起彼此的遐思。
而自那日以后,宋玦的确过了一段閑适惬意的日子。
可这样的生活在这样的乱世到底是太过难得,既然百里承乾已然决定“禅位”,立场不同,说到底都是炎黄子孙,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后一段行程镇西王大军几乎是长驱直入。
但也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守城将军,一人一城、誓死不降,还修书过来大骂百里承乾愧对于天地先祖。
如今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也就意味着这样的生活即将离他们远去了。
其中又不少旧日敌对的官员来求和的,不过宋玦他们也懒得应付这些尔虞我诈。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转眼间又快要入夏了,池塘中荷叶田田,间或一两支菡萏花苞。
周彧在整理大周的官员名单,作为先帝的爪牙,他或许是最清楚其中的忠奸清正与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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