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温郁的手臂上有什麽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聚合成一个熟悉的形状。

晨曦沉默着回忆了一会儿，心说：

那好像是......闪电？

真是晕的很诡异。

温郁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惹得晨曦去看。

不同于刚才倒地时的平静，温郁的脸上现在漫着一圈潮红，眉头紧皱，似乎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在承受痛苦。

晨曦没再零距离地贴近，指尖悬在那个闪电形状曾亮起的地方，徐徐拂过两下。

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恍然闯入她的脑海，仿佛丝线牵扯般的一下痛觉后，眼前陷入了一片模糊。

......

鲜花盛开的庭院

教堂的七彩玻璃窗

手执百合花的神女像

最后是一声呼唤：“圣女。”

......

视野恢複清晰时，晨曦的眼底似乎多了一抹不属于她的深色。

她看向温郁，若有所思。

原本，她想在今夜深入寻问温郁的来头。眼前这状况......显然是没有具体答案了。

奇怪的是，虽然温郁已经不知缘由地倒下了，她好像，还是触碰到了答案的一点边缘。

**

正值午夜十二点，王宫深处响起了一道道钟声，从内而外，飘向远方。

一整排的低矮房屋接连熄灭了烛火，结束了一部分仆人和侍卫辛劳的一天。慢慢降临的黑暗从低处，往上走，行至最高处的摘星台。

台上长久不灭的光亮意外闪烁了几下，在明明灭灭中，艰难地稳定下来，继续洒下一片“星光”，照亮王宫的一角。

忽然间，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了嘹亮的一声，以那一点为中心，嘈杂和慌乱迅速扩散开来。

才暗下去的一排排房屋灯光，在这些混乱的声音中又亮起来。

一切的起因，都指向灯光最后彙集的地方——王女的寝殿。

夜半时分，泰莎遽然被唤醒，提着灯前去叫来宫廷御医。

可怜御医一把年纪了，头发半白，才刚刚躺下，又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还没听清楚叫他前去的缘由，只听到“王女”二字，再看来人是泰莎，以为是出了大事，于是衣服也没穿齐整，歪着纽扣，脚步匆匆，一眨眼便来到了王女的寝殿。

结果到了地方，看到王女健健康康地坐在床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只是她的新仆人。

御医缓缓往外吐了口气，整理好衣扣，拍了拍衣角，这才上前察看温郁的情况。

也不知是御医慌乱之下陡然没了医术，还是温郁病得实在蹊跷，翻过眼皮、探过气息、瞧过面色、听过心跳，这之后仍然没诊断出温郁是怎麽病的。

最后，御医也无计可施，顶着满头大汗，弯着老朽的骨头，止不住地向晨曦请罪：“殿下，我......实在看不出......这是什麽症状......”

晨曦恍若未闻，神色像是在思量什麽事情。

御医还在请罪。

他悄悄擡起一边满是褶皱的眼皮，看向上方的王女殿下，愣了一下后，忽然更加慌了。

误以为王女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置他。

然后请罪的声音更加响亮，腰弯下去的弧度也更加大了。

只听一下“咔”，声音响彻御医体内，他整个人突然停在半空，保持在一个有点奇怪的姿势。

他那饱经风霜的老腰，终于不堪重负，扭了。

这病，倒是很容易诊出来。

伴着一声声惨痛的“哎呦......哎呦呦......”，年迈的御医被侍卫拖出了王女的寝殿。

泰莎站在门前，心累地看御医远去，随后又折回床前，看向温郁皱着的一张脸，安慰道：“殿下，您别担心，今夜值守的御医只是年纪太大了，或许没休息好，有些糊涂。我再去请一位来，温郁她会没事的。”

话音虚虚落下，最先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泰莎不禁咽了下口水，猜想殿下是不是从温郁身上瞧出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她一时也不敢再开口询问更多，害怕知道更多。

但是，夜已深，殿下也不能一直坐在床边。

酝酿一会儿后，泰莎微微颤着声音说：“殿下，我再去找一名御医过来，您还是先休息吧......”

“不必。”晨曦终于有了反应。

她眨动了一下长时间只盯着一人看的眼睛，不免有些涩。然后站起身，把盖在温郁身上的被褥拉高了一些，继续说：“让御医开一些降温安神的药，其余就不必了，他们无法彻底治好温郁。今夜先让温郁在我这里休息，或许明早就没事了。”

泰莎懵愣了一瞬，随之爆发出一声：“啊？！”

她不解地指了指最近的床榻，“殿下，您......让她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