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时没理解这个唐突的话题，但他下意识地开始寻找答案，他的脑中闪过许多人的身影——他这些年追过的明星、中学时令他怦然心动的同学、大学时共事的部长和工作后的同事……以及最近的周云生。他忽然发现，自己喜欢的类型还真是蛮固定的。

南时揣度着说：“应该有吧，还挺多的。”

开沐锋笑道：“爱的感觉如何？”

“幸福又满足？总归不会不爽。有点像毒又有点像酒，呃……”南时突然被自己的比喻酸到。

开沐锋说：“很久以前，‘爱’是珍惜品。”见南时迷茫的表情，他心里有了定数，接着说：“‘爱’曾经被爱神垄断，是个有市无价的东西。之后，爱神被迫抛售了手中的‘爱’，‘爱’像钞票一样飘洒世界各处，落到一个人的头上，就是一段情。‘爱’从此变得没有门槛了。”

南时内心琢磨这个故事，竟觉得有点浪漫主义色彩，“感觉挺奇幻的啊。”他说。

开沐锋说：“但对我们来说，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而在此之前，你也是不曾感受过‘爱’的。所以……”他爽朗地笑了，劝慰道：“好好体会来之不易的‘爱’吧。”

南时想起当初劝自己“色即是空”的算命先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鼓励自己这种事。他正欲感谢之时，忽然见开沐锋双目圆睁，大喊道：“云生！”，沖向他的身后。南时回头发现，那不知何时立着一扇白门，半开的门缝中露出周云生透血的半边身子。周云生见了二人，眼中闪过惊慌，立马想要关门，却被反应迅速的南时伸手阻止。南时的手被结实地夹了一下。

仅瞬间的功夫，南时再打开门，只见彼界大厦倾塌，黄天白日，沙土飞扬，周云生早已不见蹤影。

他焦急地问紧跟上来的开沐锋：“怎麽办？人不见了？！”

开沐锋面色凝重，但仍说：“别急。”尽管他的声音分明被刻意地压抑。“他的状态跑不了很远，我们在附近找找。”说着，他从兜里取出先前的罗盘，稳固地托于小腹前，用食指点出一个三角形，那罗盘就自发地转了起来，黑白的珠子清脆作响，各就其位。不一会，他说：“去东北方向，多找找被遮蔽的地方。”

“你这个东西準吗？”南时焦躁地说。

开沐锋答道：“在外面未必準，但在这里一定準。”

他们不近不远地分散开来，行走于杂乱的钢筋土块遍布的黄土之上，穿梭于断壁残垣的楼宇之间。擡头眺望，远方的地平线上屹立着被雾气抹匀的海市蜃楼，在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是人类文明不在的鲜明论据。

南时说：“我从来没来过这样的世界。”

“这可能是【器官】级别的世界。”开沐锋说。

“那他为什麽……”南时看向开沐锋，心底直觉他知道答案。可开沐锋尽管一路上看似心事重重，也不曾向南时透露丝毫。他只是说：“不管怎样，必须先找到人再说。”

南时眼尖，捕捉到残垣遮蔽的阴影下有身影在活动，他立马招呼开沐锋一同前往。但等他们跑近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它的白衬衫沾满泥泞，半边头也已经不知所终，灰白的大脑像被大手抹去一半的泥塑，赤裸在外。

南时强忍住干呕的沖动之时，开沐锋早已随手捡起一根钢管，三两下将其攻击倒地。南时顺着丧尸生前的行走方向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蜷缩在地上的周云生。周云生弓着身子躺在坍塌物的三角区域内，脸上、身上、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依然触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即使是昏迷状态，仍死死咬住嘴唇。

南时沖上前，眼见他的胸前有绿色的“exp+3”冒头，情急之下用手捂住这死亡的征兆，这是他第一次这麽做——但有效果了。南时感觉自己的手心被刀刃一下一下地划刻，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松手，生怕那抹绿色遇见缝隙就会溜走，再也不回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那刀划不透他的掌骨，这样就很好。可痛楚似乎只是错觉，周云生干涸的血衣并未被再次濡湿。

开沐锋上前查看情况。他紧皱眉头说：“必须赶快离开这，你能背得动他吗？”

南时双手死死按住周云生的胸口，使劲摇头说：“我必须一直按着。”开沐锋面露了然，南时在他的帮助下将周云生背至身前。他们往返回的方向走，却直面枪口。来人一副严实的武装打扮，只露出护面下的一双眼睛，面对二人，他怒吼道：“丧尸，放下副官！！！”

南时慌张地左右探看：“哪有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