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时面露不解，智识笑道：“‘智识’只是这个职位的名字。‘名字’是你们对我的印象集合的代称，不论我本身的名字是什麽，在你我交往的过程中，经验会让你在‘我的名字’这个概念上不断粉刷新的色彩。但在与每个人交往时，我都不是真正的‘我’，而只是‘我’的一个切片，每段关系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我更愿意将相见的这一刻确立为新的‘我’的産生，并由你——未来不断塑造我的人，来为我，也相当于为我们的关系来命名。所以，你怎样看待这次初见，你会又会为我取一个什麽名字呢？”智识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等待着。

南时一时又愣又迷茫，理解过来对方的话后更觉得承担不住这样重大的决定，他无助地看向开沐锋，开沐锋却只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智识右手盖于胸前说：“不必着急，我可以先给你一些参考：四位下魔神里，乌尔、莫匕、莫尔斯称呼我为‘智识’，费缪曾经也这麽称呼我，但他如今称呼我为‘大脑蚕’。四位上魔神里，阿福路称呼我为‘小天使’，迦斯提称呼我为‘智识’，劳瑞亚称呼我为‘书虫’，我称呼我为‘我’。”

南时说：“那我也叫你‘智识’好了。”

费了好一番口舌，二人终于握上了手，开沐锋也直接进入正题：“智识，你还记得‘乐园’吗？”

智识的脸上闪过讥讽，“费缪的流放地？当然记得……”

开沐锋叹气道：“我早和你说过，事情不是……”

智识赶忙抱歉地摆手，笑着说：“抱歉失言了，我绝不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我记得‘乐园’已经全权让费缪接手了，连名字也是他起的，有什麽问题了吗？”

开沐锋说：“是的，但是我们也都知道，‘管理员’只是个名义上的职位。真正的权限调控，还需要去找规则的制定者。”

“哈哈……你真是说笑了，‘乐园’有什麽规则可言？唯一的规则就是，不管费缪怎麽折腾，也改变不了‘乐园’本身应该带来的结果，对吧？”

开沐锋说：“正是，所以我们如今恐怕得劳烦你帮忙‘折腾’一下了。”

“话虽这麽说，破坏规则这件事可小却也可大……”

开沐锋将迷茫的南时拉到身前，说：“打破自己亲手制定的规则，确实不符合你的理念，但如今‘乐园’还在测试阶段，各界位在地位上仍是平衡而各自独立的，我的这位人类朋友很不巧地在这个阶段误入‘乐园’，和费缪起了纷争。你也知道费缪的……如果他做了什麽性质恶劣的事，造成的结果却其实有可能影响最终的过滤效果。”

智识面露了然，他狡黠地一笑，“你说的对，‘打破规则’从来不是，如何合理地在规则的夹缝中绕过规则，才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他又看向南时，问：“你什麽时候结交了这样的人类朋友？”

开沐锋无奈地笑道：“我一向要为费缪做的事擦屁股，你也是知道的。”之后，二人又开始閑聊，话题从“开沐锋有没有读完从智识这借的书”到“如果关闭这里的‘他界宇宙知识汲取装置’，书海里的书会不会死掉”。没错，这里的书只是外表像书，习性却和鱼差不多。南时亲眼见到智识一叉子叉起一本书，书又被扔回去后自动“游”回原位的样子。

第12章周云生你别跑

等南时再次回到那只有一架沙发的房间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只是地上仍散乱许多纸团，就好像周云生突然有事离开了一样。二人便在屋子里寻找起来，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閑聊。

南时说：“智识说的费缪被流放……是指周云生吗？”

开沐锋意味深长地看南时一眼，“确实是一个人。”说着，他掀起沙发垫，更多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暴露出来，其中就有那个漏斗形的纺锤。

“方便问下细节吗？”南时问。

“你竟然会对这个感兴趣。”

“可我现在什麽也不知道……”

开沐锋摇头说：“我以为身为人类的你不会再愿意掺和进来。”

南时捏着调子，半开玩笑地说：“身为人类的我恰巧对他比较感兴趣。”

“这件事，严格来说和你有关。”开沐锋淡淡地说。

“什麽？”

开沐锋却不说话了，蹲在地上翻开一个个纸团。南时无助地站在那，对方的沉默似是对他的拷问。

开沐锋背对着南时，突然问：“你感受过‘爱’吗？”

“……啊？”

开沐锋回头，认真地看着南时说：“有发自内心地爱过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