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张口半晌，呆呆地说：“爱过。”

第8章你打我来我打你

周云生单膝跪地，枪口与南时的胸口平齐。他对上南时错愕的眼神，无声地说道：“别怕。”

“砰！”

猎枪射出炮火，仅殃及另一座高台上的企鹅。南时眼见小皮一个勾拳锤进周云生的腰部，夺过枪，扭转了局势。

南时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好好的，还跳动得有力。他又赶紧扶起倒地的周云生。

“他妈的，老子说了要他妈吃你！”小皮每说几个字就发射一次炮火，枪声震耳欲聋。胖企鹅直坠地面，几只小鱼从腹部的窟窿里挣扎着跳出。小皮俯沖下去，拔起胖企鹅肚子上的刀，一只手洩愤似地捅刺。胖企鹅的肚子逐渐瘪下去，红色的鱼睁大白色的眼，在地上扑腾着，铺满了周围的地面。小皮的另一只手一把抓起鱼，嘴里的溢出来了仍继续往里塞。

胖企鹅一开始还同那些鱼一样挣扎，之后便也同那些鱼一样死了。它的死亡令整个场馆为之倾塌，剧烈的晃动将三人都甩至地面。南时扶起二人跑向门口时，瞥见胖企鹅身上飘出“exp+3”的字样，小皮仍瞪圆双眼往嘴里塞鱼。

小a突然甩开南时，回头去捡地上的猎枪，差点被一块落石击中。待到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她依然紧抱着那把枪不愿松手。再回头，原本高大的圆顶建筑已经再无所蹤，只有阴云和无边野草。计时器显示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分。

动物园的布局是一个圈，他们因此回到原点，海龟馆的大门为他们敞开。池塘里，那龟只前进了几厘米，它的美餐已经被捷足先登。原本铁桶中装着的尸体不见了，而多出一只满身鱼腥味的海豹，正餍足地含食着一只人类手掌。

听见有人来了，海豹嗦了一口人手，半眯着眼睛懒散地说：“谢谢你们帮我干掉了企鹅呀，在水底待了这麽多年终于见光喽。”

说着说着，它发出熟睡的鼾声，过了两秒又惊醒，“大门钥匙我扔海马肚子里了。”说完，再次睡去。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周云生说：“我回企鹅馆一趟，你们可以先走。”随后转头就走。南时“欸”字刚出口，就听小a饱含怒气的声音：“你又想干什麽？”周云生头也没回。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态势让南时一个激灵，分明他自己才是当下最弱势的一个。

“你又想拉着我们陪你送死吗？”

听了小a这声“我们”，南时内心有了数，也劝道：“先别走，大家商量着来……”

周云生回头，说了一句南时希望他不如别回头的话：“你可能搞错了什麽，我从来也和你们不是一个阵营的，”他板着脸说，语气比之前多了不耐烦，“大门可以开了，耽误时间对彼此都没好处，想活命最好现在就走。”

“想活命？”小a笑了，“进来之后我们的命不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吗？你想拿枪对着谁就对着谁，你想让谁活就让谁活，现在又在这装什麽救世主啊？”她的每个字都咬得清楚，周云生中途似是想转身反驳，但仍沉默着前进。

小a双手紧握得发白，微微颤抖。她箭步将周云生从后方按到在地，一只手将枪像剑一样举着，直抵周云生的喉咙。

至于南时，一开始就因为气势太过弱小而不配参与进这场纠纷中。此时他既想出手阻止，又怕小a一个擦枪走火按动扳机。

“冷静啊小a，你先冷静！”南时央求道。

“冷静？我冷静得很，倒是你，”小a瞪向南时，“你都被他差点杀死了，现在又来替他说情？你看看你自己冷静吗？”

“不是你误会了……”南时说。

“你可真好笑，”小a突然将枪口对準南时，“什麽样的误会可以被人随便拿枪指着？你最后活下来了，就说是误会，你死了，他会在乎你一下吗？”南时伸手护在胸前，心里纵使有万千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所谓的解释甚至无法说服他自己。他不知道周云生那句“别怕”到底是恶趣味还是暗号，也不知道瘦企鹅的暴走是巧合还是安排。周云生刚才也说了，他和“你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南时自己自然也是“你们”之一。

至于小a最后的问题，他心里更是没数。如果他死了，周云生会为他笑一下吗？还是说会以最冷漠无情的脸面对自己的尸体？想到这，南时内心升起一股悲哀，答案九成九会是“不会”。更悲哀的是，自己真的在乎这个答案。

南时放下了防御的手，想说“先杀我吧，还是我最废物”，却被周云生抢了台词：

“开枪吧。”他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