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每一层都有一个我这样的管理者。”

“什麽样儿？”易遥忘记了害怕，突然问道。

可可又笑，这次带着些许戏谑，“我们，女孩儿的样儿。”

易遥望向武昭昭，对方已经意识到什麽。她跟在可可身后，低声说道，“你是宴池的朋友？”

“不是。”

“还是，宴池朋友的朋友？”

“也不是。”

“那你怎麽会知道——”

“每个寻风楼里的化型者都知道宴池。”可可停下脚步，擡起头，看向一面面玻璃。“因为她杀掉了胡虎，她是我们的英雄。”

话音刚落，武昭昭和易遥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透明罩子突然散开，露出一个个透明玻璃。

玻璃是圆形的，头顶有微微弧度，灯光自上而下，整个空间显得温柔梦幻。玻璃里边都是空白，只有上边的照片在灯光下不断闪烁。

武昭昭上前，弯下身，看到上边女孩儿的面容。

稚嫩的脸庞，茫然的双眼，还裸露着的上半身。

“这是什麽？”易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可摩挲着透明玻璃，好似悲伤，又好似叹息。“孩子。不属于女人，也不属于动物者，她们只是孩子。”

她背过身去，看着如今空蕩蕩却曾经人潮汹涌的站台。“你们想象不到，人类会有多渴望来到这里。玻璃房里放着的都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十三四岁，娇豔欲滴。她们天生纯净美豔，被骗来、被抢到这里，供人类欣赏，玩弄。”

“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对她们做任何事——”

“任何？”易遥颤抖着说，她的声音回蕩在大厅。

可可没有看她，只是站在原地。

“她们会怀孕，生下人类的孩子。那些男人不仅可以在人类世界拥有温柔的妻子和孩子，还可以在动物界挑选他们喜欢的女孩儿，恐吓她们，占有她们，只要付钱就能在这里留下一个他的孩子。”

“如果我们不愿意，胡虎就会出现。你见过一只动物是如何被毁灭的吗？衆多动物聚集在一起，看着他把对方从高空扔下来，掰断她的腿，摆成男人爱看的姿势；把她们的指甲拔下来，用鲜血在她脸上画字……我们不敢说话，因为每一声啜泣都会让他兴奋地颤抖起来。”

“宴池的妹妹也是这样被虐杀的吗？”武昭昭走上前，轻声问道。

“是的，我们也记得她的名字，她叫跳跳。和我一样，是一只鸟类。”

可可转过身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已经没有眼泪。

“我不是宴池的朋友，但她是跳跳的亲人。我相信，她绝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王位的继承人才和胡虎以命相搏，但我听到你说跳跳的名字后就知道，她是为了什麽。不单单为了你，也不单单为了跳跳，是为了我们这样被抛弃的动物。”

“你来了，我就很高兴。我想她的判断没有错，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首领。”

可可走上前，伸出双手，齐齐放在腹部。“你要的真相我都已经告诉你，但现在，我要自首了。”

“为什麽？”

可可看着地面，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因为我杀了我的老板。”

“你怎麽能杀掉他？”

“胡虎死后，这里最强的打手也消失了，于是我伺机报複，杀掉了他。”

武昭昭一声叹息，“这里的低阶化型者都不在，那些玻璃房中的女孩儿也不在。”

“因为我放走了她们。”

“但她们没走。”武昭昭指着走廊边的湖水，一只鲤鱼游过，听到她的话身体一抖。

可可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尸体在哪儿？”

可可低头，沉默不语。

武昭昭拍拍她的肩，对方指指地板。

武昭昭蹲下身子，指腹触碰着地面，血液接受她的召唤缓缓向上。

一缕火光出现，将地下的尸体燃烧殆尽。

“这里没有四楼，也没有管理者，更没有老板。”她顿了顿又说，“我会帮你做好后续的扫尾，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吧。”

易遥在今天经历了两次不可思议，一次是可可对那些女孩儿的描述，一次是武昭昭这样干脆利落的处理。她以为按武昭昭的性格只会秉公处理，却没想到对方直接釜底抽薪，给可可这些动物留了一条活路。

“我们没有去处。”一道轻轻的声音，鲤鱼越过水面，荷叶随着轻轻摇摆。

武昭昭看向它，“会有的，先找个地方歇歇脚，以后会有很多收留你们的地方。”

“你是个值得守护的继承者。”可可说，“我们曾经想过要联合起来杀死每一层楼的老板，但做不到。胡虎每天都会在这边出现，如果有一个老板丧生，整座楼都会受到清洗，有宴池的帮助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受够了这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