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名(9)

作者:金辙


如果能自私一点,想和他度过余生。当然,如果他父母不允许只要他健康,在后面默默看着他也行,愿他这一生平平安安没有折磨,回首望去依旧如少年。

他母亲会允许吗?

我无聊地甩甩脑袋,想这麽多干吗!

阳春三四月,槐花开,淡淡的,没有牡丹豔丽,没有玫瑰惹人爱,放在嘴里吃了蜜。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天微凉,该回去了。



离玄关三米,充分保持警戒,大脑细胞高度活跃。耳朵放在门上悄悄地听,屋里没有动静,姜岐这厮应该休息了。

轻轻转动钥匙,慢慢脱鞋,拎着,轻手轻脚,做贼心虚。

“还知道回来?”屋里黑暗,看不清人在哪。

我叹气:“不回来能去哪呢?”

下一秒鬼机灵鬼机灵:“有你在的地方才有家。”

“以后还跑不跑?”

“这话说得,怎麽可能还有以后?”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试探我。

“很好,再有下次……”

我自觉接过话:“打断腿。你是怎麽发现我的?”

“弟弟,你那可怕的习惯暴露了你。”

【生活小剧场】:

方知对姜岐的称呼:

互看对方不爽时,方知称呼姜岐:“这小子、这老毕登。”

两个人关系进一步发展时,方知称呼姜岐:“学长,老?”

姜岐:“老什麽?老什麽?我听到了。”

目光所及皆是你



姜岐千辛万苦找了半山腰房子,住在半山腰,每天和动物植物当邻居,过着没羞没臊生活。

平时晚上,姜岐抱着我,像个小白兔在背后拱来拱去:“再亲一口,我保证是最后一口。”

他对天发誓。

我困:“不亲,我要睡觉。”

姜岐软硬兼施:“宝贝,不亲我生气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一、二,最最……最后一次警告,三。”

我一脚把他踹下去,指着门口老树:“看到门口那大树没有?那凉快,去那儿待去。”

姜岐:“我堂堂学生会会长,你竟敢如此对我。”

我:“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学生会策划部部员吗?想想我刚进去,你是怎麽对我的?”

姜岐拼命摸后脑勺:“那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也不会这麽快独当一面。”

我笑,不语。

“我看到你眼里有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外加十分嘲讽。”

“为了让你有一个好身体,腰不疼,腿不酸,今天晚上你就和大树做伴吧!”

这才是十分嘲讽。



每天十点,準时关灯晚安。多一秒不行,少一秒没门。每天九点準时刷牙洗脸看报纸。

每当我看报纸姜岐一把夺过来:“大象鼻子插葱装蒜,你能看懂吗?在这装得一本正经。”

我不反驳,不否认,指了指摄影版块。

他扫了一眼:“相片还挺有技巧,文字写得……还可以。”

然后,某人报纸就不还我了。

“借给我看看。”

嗯,真香,“唰”一下打脸。

姜岐喜欢摄影,用相机记录世界美好,当然并不一定是美好,也有的是世界忧愁。



无意中看到一个拾荒者照片,驼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告诉我照片中的故事。

照片中的老人有一双儿女,很幸福,非常幸福,女儿成绩很优秀,每次考试年级前三名,为了不辜负老人的期望,女儿很努力,很拼命。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别人按部就班,早睡早起,她学习到淩晨三四点。数学写完了写英语,英语写完了写语文,她自己买试卷,自己买课外作业,她就像一台机器,日夜不停。

离高考十天,老人女儿流鼻血,她不以为然 ,她还是在坚持,坚持她的超负荷学习。

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天,就最后一天,女儿撑不住了,被送进医院,医生说是血癌晚期,如果是三个月前送医院,女儿还是有救的,现在无力回天。

女儿对老人说:“我还能继续,我还有梦想,我不想死,高考是我的希望。”

梦想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老人这一次哭了,她求医生,她跪在医院门口,求求你救救她,她很年轻,她这一生没做过坏事,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医生很抱歉,血癌晚期,没有办法。

她很年轻,十八岁,老人给我看过女儿的照片,照片中的孩子扎着麻花辫,穿着格子衫,一笑倾国倾城。

可是,她还是走了,走在了九月一号,全国学生开学的日子。带着她未完成的梦想,走了。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走的人远远没有留下来的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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