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塔纳托斯奉上花束(58)
作者:月既白
曲南山一直都放在手边的柜子里,他打开柜门把冰糖拿了出来。
梁进七月份送出去的冰糖曲南山在八月拆开,黏黏糊糊沾在手上。
原来包装袋上面的保质期并不可信,他咽在喉咙里,苦的眼泪掉下来。
眼泪吧嗒滴在手背,梁檀凄切地说:“那天我要是没……”
“不全是你的错。”梁进打断她的话,“我们都做错了。”
梁进拍了拍她的后背,平静地提醒:“我给爸爸打过电话了,明天回家。”
梁檀闻言怔愣,梁进继续说:“明天回去后你可以去找非非姐逛街,也能在她的花店插花,想去旅游的话也有大把时间。”
“那你呢?”梁檀哑声问。
“我?我去準备考试啊。”梁进笑了下,“我还得去看医生。”
梁进莫名觉得今天晚上的灯光白得刺眼,他闭了闭眼,仰头靠着沙发,声音平淡:“我不会再去想他。”
第二天早上,梁檀做菜的时候炒了一盘苦瓜和芹菜,刚端上桌梁进恰好提着买的包子过来。
梁檀惊讶:“怎麽买了这麽多?”
梁进不嫌热,抓起冒着热气的包子往嘴里塞,咽下去后解释:“我说咱们今天就要走,老板娘就多送了几个。”
梁进夹起根苦瓜条在嘴里嚼,梁檀愣了两秒。
梁进空茫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梁檀试图和梁进搭话,从梁进以后的大学选择聊到冬天要买大衣还是羽绒服,梁进每句话都在回应,时不时夹上一根苦瓜。
他回答得认真,吃得也很认真,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苦都嚼碎了细细咽下去。
眼泪掉进碗里,梁檀递给他一张纸。
“以后不做苦瓜了。”梁檀说。
司机到的时候,梁进和梁檀已经把行礼搬到了外面,梁进最后上了车,梁檀吩咐:“走吧。”
“等等!”梁进扒着车窗,视线灼灼惊人,声音压抑着波涛似的激动,“有人来找我了。”
曲南山站在车窗外,琥珀石在太阳下发出夏日般金黄的光。
“你要走了吗?”
“是,我要走了。”梁进的眼睛不愿意放过曲南山一秒,细声细语地请求,“你能帮我摘一朵南山安吗?趁夏天还没有结束。”
梁进的语气近乎卑微,曲南山轻声开口:“等我。”
曲南山用跑的姿势往房后赶,梁进半个身子蓦地探出窗外,呼吸微重。
“他不能跑。”梁檀听见梁进担心地说,“他跑累的话会很难受。”
曲南山闻到了茉莉花凋谢的气息,他蹲下身体,手掌趴开浓密的野丛。
他想为梁进摘下最好看的南山安,却怕车子会因浪费太长的时间而不告而别,随手摘下一朵花奔向梁进。
从房后到街道只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曲南山却觉得自己这次好像跑了很久,大约从茉莉树下奔赴到了宇宙尽头。
梁进接过了南山安,眼中欲说还休,千言万语在望向曲南山的最后一眼成了永恒的未说遗憾。
梁进和曲南山的交集只需要短短八个字概括。
七月相见,八月告别。
梁进要被载去他的金玉路,曲南山慢悠悠回他破败的小房子。
石榴树下,满地残红落绿,曲南山踏进院子,瞧见曲胜刚安静地躺在藤椅上,注视着冷清的石榴树,等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
走到医院的时候,梁檀突然叫停了车子,梁进睁开迷蒙的眼睛,缓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目光有些冷。
司机不明所以地从后视镜暼了一眼,梁进凉声道:“我不需要检查,我很好。”
梁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忧虑还是压过了一切,坚决道:“你必须去。”
梁进讥诮道:“你明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梁檀别过头,打开车门下车,梁进愤愤下车摔上车门。
因为去医院做了艾滋检测,回家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几小时。
项如和梁同仲心急难耐,看见梁檀和梁进进家门后抱着他们又笑又哭。
“我去睡了。”梁进轻轻推开项如,“我很累。”
梁檀望向梁进上楼的背影欲言又止,在父母担忧的眼神里收回目光编了个借口骗他们。
傍晚,父母和梁檀坐在楼下的餐桌準备待会儿吃饭,梁檀养的胖白猫把他们逗得发笑。
梁进抱膝坐在门边,泪珠一串串无声滚落。
“进进。”项如敲响梁进的房门,温柔地叫他,“醒了吗?吃饭了。”
梁进慌张抿干眼泪,吸了吸鼻子,笑道:“知道了,妈妈。”
在梁进28岁那年,公司新来了一个员工,梁檀把她调到了梁进的部门做他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