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护工的工作，确实让他转变了不少，对事情更有耐心，也少了抱怨，不再像以往那样每日过得云云不知所以然，如今他有了新的生活目标。

当初助理给他的紧急呼叫器，艾淩尧要收回，不过孟舜一表示想留着，当个纪念也好。

这天，艾淩尧在室外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被孟舜一打理得不错，他很久没有自己管这些事，现在腿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好转，他拄着腋杖走得比以前快了很多，所以想自己出来转一转。

孟舜一这时还在三楼的那间房里忙活着，艾淩尧几次想偷偷去看看都被他发现后婉拒了。

房间里放着他最喜欢听的流行歌曲，他一边跟着唱，手里的刮刀一边刮下一大坨多余的部分，用手整了整后，他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截，虚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作品。

“完成一大半了。”

此时，一阵电话声夹杂在房里的歌声中，是那麽的普通与平常，但当孟舜一接起电话后，他却脸色骤变，拿着刮刀的手也自然垂下。

电话是孟舜一的母亲打来的。

“你说外婆怎麽了...？”

“小孟，你要不先回来一趟吧，你外婆刚被转移到了ICU，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孟母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哭过很久了，此时说话时还带着哽咽，孟舜一强忍心里的难受和快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仰起头，想将泪水压下去。

良久后，他耷拉着眼皮，有些失神地回複道：

“那我马上去订机票。”

“小孟啊，你这次回来要不就别走了吧，爸妈也很想你，你爸的朋友，就是王叔叔，你之前见过几次的，他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工作，要不你回来看看？”

孟舜一愣了愣，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太过突然的问题。

“...我先回来看看外婆再说吧。”

艾淩尧此时正在屋外拿着喷壶给植物浇水，看着长势喜人的花朵，他心情不错。

孟舜一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从屋里走出，他看着不远处艾淩尧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左手抠着右手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艾淩尧见眼前的一片已经被浇洒的差不多了，转身正要给另一侧的植物灌溉，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别墅门口的孟舜一，见对方杵在那儿不动便好奇道：

“站在那儿干嘛？”

“哦..我出来吹吹风，你在浇花啊。”

“嗯，把这边浇完就差不多了，你把这些打理得这麽好，我再不亲自来，怕是它们都快不认识我了。”

以往，孟舜一肯定会接句什麽无关紧要的话来迎合一下，但此刻在艾淩尧说完后见对方垂着头看着地没有任何反应，他收了收惬意的笑容，问道：

“怎麽了？表情这麽凝重。”

孟舜一皱紧的眉头微微抖了抖，随后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话语：

“那个..淩子，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艾淩尧手中的喷壶颤了颤，他转过头确认道：

“回去？是回你老家吗？”

“嗯，我外婆摔了一跤，现在进ICU了，我妈刚才给我打的电话...”

艾淩尧听后没有过多犹豫地关切道：

“你外婆没事吧？”

“医生说情况不太稳定...”

“家人是大事，别想了，赶紧回去看看吧。”

孟舜一顿了顿，他颤巍着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爸妈...想让我这次回去以后，留在老家工作...”

分别

阳光下，喷壶里洒出的清澈水中呈出了闪着光粒的彩虹，但两人却无暇欣赏。

听到孟舜一的最后一句话后，艾淩尧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握着喷壶的手也紧了紧壶把，他大脑现在有些空白，没有缝隙让任何事情钻进去。

壶里的水还在往外洒着，只是身下的一片片绿叶和花簇都“擡着头”“饑渴”地望着眼前人，似乎在渴求甘露。

水，就这样洒在被阳光晒得泛白的水泥地上，没有“心思”去顾及植物们...

丽日当空下，此时氛围异常的安静，连草丛里昆虫爬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微风拂过每一片叶，它们随风摇摆，不知何时会停下。

许是因为水洒到了自己的脚上，一阵湿凉感让艾淩尧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着面前还未“喝”水的绿植，壶嘴处却只剩下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挂着。

“没水了，我去接点水...”

看着艾淩尧拄着腋杖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孟舜一连忙上前想要接过水壶，没料刚伸出手，对方却停住了脚步，他的手也空空地放了下去，垂至身体一侧。

“.......”

艾淩尧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孟舜一艰难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