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枪,走火!(8)
我万分惊恐地看着钱非,他带着个脖套,阴戾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仿佛要扒下我一层皮似的,咬着牙阴测测一笑:“哟,小林手艺不错,还他妈没死,行啊,挺耐折腾的,合我的口味,爷爷我这就带你回家。”
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床边坐着的男人却忽然开口了:“老三,见了面儿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啊。”
钱非闻言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了看男人,眼神一变:“二哥,你怎么在这?”
男人嘿嘿一笑,拿过床头柜上的纸杯子弹了弹烟灰:“不想见到我?那你想见着郑元龙?”
钱非哼了一声:“这次谢谢二哥了,姓郑的不好惹。”
男人又说:“别谢我老三,我今儿动了上边的关系逼走姓郑的,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铁仔,你不用承我的情。”
钱非的脸色有点挂不住,扭过头看了看我,喊:“老六,找几个人,把人给我抬走。”
“别他妈瞎嚷嚷!”男人厉声喝止了钱非:“到医院来抢人,还好意思大声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流氓是吧?”冷冷扫了一眼走进来的老六等人:“滚出去。”
钱非怒视着他,老六却讪讪地退了出去,男人抽了口烟:“钱非,你走吧,这次的事儿,警方那我来摆平,你不用管了,但是……”指了指我:“这个人,你也不用管了。”
“不行!”钱非冲口而出:“他把我踢成这样,我还没操他呢……”
“我说你不用管了!”男人加强语气又说了一遍:“或者你这两年长进了,胆子大的话,你可以试试看从我手里把人弄走。”
钱非阴晴不定地看着男人,良久才咬了咬牙:“燕详,你行!”说完转身,“啪”一声将门甩上,走了。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房门,不过两秒它“吱呀”一声又开了,我吓的一哆嗦,却见林医生拿这个托盘进来,淡淡道:“门得修了。”
看见男人嘴里的烟,林医生皱了皱眉,径直伸手取下了,丢在纸杯里:“详哥,病房里不准吸烟,墙上的招贴你没看见么?”
原来他就是详哥,钱总口中的“燕详”。
虽然知道了他的名字,我对他还是完全没有概念。
燕详白了林医生一眼,说:“小林,你出去,我有事要和他谈。”
林医生沉着脸拔下我手上的针头,又将一个体温计塞在我腋下:“五分钟后帮他拿出来。”然后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房中一片寂静,燕详又掏出了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没有点,只夹在手指上,淡淡地说:“怎么样,我的要求你能答应吗?”
我愣了半分钟才想起他之前的话——让我不要跟警察说实话。
见我不语他取过床脚的一个文件袋,掏出一叠纸,缓缓念道:“陈树,十九岁,K大生命科学院生化系大四学生。”原来他手中是我的履历,接着他又报出了我日常打工的超市、轮滑队和跆拳道班。
我不明所以,于是没有说话。
他之后又抽出了一叠纸,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惊失色:“何雅雯,四十三岁,T市第三毛纺厂会计……”
“你……”我打断了他:“你想干什么?”何雅雯是我妈的名字。
“别激动”燕详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我是正当商人,不是钱非,我只是想帮你。”
我怒目盯着他,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看着我:“这是个交易,郑元龙来找你的时候,告诉他你只是喝多了,被铁仔的车撞,现在决定私了,解除报警。然后……”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愿意无偿资助何雅雯女士的换肾费用,还有陈树同学今后所有的学费。”
我愣了,这个条件未免太过诱人,我不确定他没有附加条件。
他看出了我的疑虑:“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今后的一年中你所有的活动必须向我报备,必要的时候要听我的安排。”
用一年的自由换取我妈换肾的费用,还有我未来的学费,我不是商人,不知道这对我是否是个划算的交易。
我还在左思右想,燕详忽然站起身,掀开了我的被子,我吓了一跳:“你干嘛?”
他没说话,温热的手伸进我的病号服,取出了腋下的体温计,然后重给我盖上了被子。
我想我是被钱总吓怕了,他的手触到我肋下的一刹那,我几乎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