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枪,走火!(6)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破衬衫又被套在了身上,一双手正在按压我的肋骨,我疼的叫了出来,手停了下来,铁仔说:“肋骨断了,可能有内出血,得送医院,不然准没命。”
我拼命吸气抵抗着浑身上下的剧痛,冷不防被呛住了,咳嗽了起来,牵动了受伤的肋骨,尖锐的刺痛让我再次昏厥过去。
几点了?天要亮了吗?快要考试了吧?我肯定赶不上了……有一门补考的话,我就不能被保送了,不保送就很难上公费研究生,自费的我没钱上……
昏昏沉沉中我一直惦记着考试,还有我妈,今天晚上我该给她打电话的,问问她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医药费单位报下来没……对了,还得问问我哥的事儿,他要转业了,工作还没定呢……
万一我死了,他们得多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上,四周全是医疗器械,一个年轻的医生站在床侧,正在按压我的腹部,还有一个护士正在清理我身上的伤口。
按压引起的剧痛让我呻吟出声,护士依旧动作轻柔地清理上药,医生却停了手,看了看我,温言说:“醒了?很痛吧?肋骨断了一根,刺进了脾脏,有内出血,我会马上给你手术。”
我困难地转动着脖子,想看看天色,但窗户的百叶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医生似乎猜出了我的意思,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二十分钟前你刚被送过来。”
第3章 夏至契约
“这是哪儿?”我沙哑地低声问:“你是谁?”
医生微微笑了笑:“这是医院,我是林医生。”
医院?那么我已经离开吉田会所了?我略有些放心,四下看看没有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也没有打我的人,林医生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在找送你来的两人?他们都在外面等,别担心,我会治好你。”
他的笑容真诚而善良,像所有的医生一样,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时护士的手机忽然响了,林医生沉下脸,说:“我说过上班时间不能用手机,会影响设备,你又违反规定。”
护士脸红了:“对不起林医生。”打开手机匆匆说了一句:“晚点打给你。”就合上了滑盖。
林医生蹙了蹙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护士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继续擦我身上的血污,在她打开我裤子的一刹那,我抬手阻止了她:“林医生,等一下,我是K大的学生,被人非法禁锢和伤害,请帮我报警,我要验伤。”
林医生回避地别开头躲开我的眼光,扶了扶眼镜,说:“你先别着急,等手术完了再说把,不能拖了,否则内出血很危险。”然后对护士说:“通知贝医生,准备麻醉。”
“林医生!”我还想坚持,他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开的一瞬,我看到铁仔站在门口,见林医生出去立刻问他:“小林,怎么样?”
“需要立刻手术。”林医生回手关门,声音被阻隔了,我只听到了半句:“你怎么又和钱非混一块了?详哥那儿……”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他们不可能把我送进公立医院,这大概是他们信任的私人诊所,林医生一定是他们的人。
我感觉嘴里发苦,护士脱下我的裤子检查了腿上的伤势,然后轻车熟路地开始给我准备打吊瓶。我仔细看她注入葡萄糖水的小瓶药剂,上面标的是德文,一种进口的镇定剂。
大概是害怕我在手术前的这段时间乱说话吧,还要用镇定剂,我想。
护士给我扎上针,贴好胶布,笑了笑:“稍等一会,我要去准备手术器械,会有人来给你做麻醉。”
我心念电转,说:“我要喝水。”
护士蹙眉,想了想还是回身倒了杯温水过来,用力扶起我上身,把纸杯凑在我唇边。
我喝了两口,哑声说:“谢谢。”
护士说不用谢,然后放下纸杯出去了。
门关上后,我费劲地抬起左手,用刚刚在她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拨了110。
感谢上苍,她接完上一通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了白大褂右侧的口袋里,让我有机可乘。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有人接了,我大致说了我在吉田会所的遭遇,又报了钱总、铁总和老六这三个人的名字,警察听完说让我稍等,几秒钟后换了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仔细问了我钱总的长相,我回答了,他说很好,又问我现在在哪,我四下张望,看到床畔一个氧气瓶上刷着“林柏凡私人诊所”字样,于是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