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异的感觉，无法戒掉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他含住少女的唇，无瑕去想。镜面重新弥漫上水雾，一切都模糊不清。

静寂的夜，整艘奇异号上的客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沉沉的黑暗中，桑晚静悄悄的睁开了眼。

裴亦松躺在她身边，呼吸平稳悠长，应当是睡熟了。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片白色的羽毛，摇动手腕倾斜至固定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写着一行金色的小字——

入夜后甲板见，我知道魅族灭族的真相。

抛出这麽大的诱饵，她又怎麽会拒绝呢。

桑晚动作很轻的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柯楚站在甲板上，目光落在深渊般的海面。暗夜里的海水浓稠的像墨汁，他的心也如同被浸在这冰冷的墨汁中，染的面目全非。

耳朵里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慢慢的向这边行来，越靠近越迟疑。

他弯起嘴角：鱼，上鈎了。

柯楚看着一脸谨慎站在他面前的桑晚：“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桑晚：“我好不容易等到裴裴睡着了，你有什麽事就赶紧说。”

柯楚：“好，希望你听完之后，还能这麽亲密的叫他。”

接下来，柯楚就把雪族和羽族联合起来攻打魅族，将魅族人鱼俘虏玩弄之后再残忍杀害的事实和盘托出。

“你以为裴亦松为什麽会花高价拍下你，他只是为了你身上的流魄珠！我们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只是没有他动作快。”

桑晚眼神怔忡，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摇头：“……不会的，裴裴不会这麽对我的，他说过，会带我一起回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柯楚简直要被她气死,他真想把她脑子里的水控出来。

“你还不明白吗？他都是骗你的，他对你好只是为了你身上的流魄珠。”

桑晚突然看向他：“那你呢？你是羽族人吧，你又是为了什麽？”

柯楚：“……我承认，我也是为了流魄珠。但是我……”

桑晚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来晚了，流魄珠我已经给了裴裴。”

柯楚大惊失色：“你才认识他几天，你就把那麽重要的东西给他了！”

桑晚：“那不然呢，给你吗？你之前还放蛇咬我，裴裴至少一直在保护我。”

柯楚气结：“那是意外！”

他还憋着一肚子话要说，就看到面前的少女朝着栏杆走过去，她的背影沉默孤绝，灵动的快乐自她的身上消失了。

他赶紧大步走过来抓住桑晚的胳膊：“你可不能跳海，你现在已经不是鱼了，跳下去会被淹死的。”

桑晚轻轻的说：“可是我想回家。”

柯楚试探的问：“那你的裴裴呢？”

桑晚语气平静，但仔细听还是能够轻易的捕捉到尾音的颤抖。

“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需要我了。”

柯楚：“那……你以后什麽有什麽打算？”

桑晚冷笑：“你放心，就算我想找你们报仇，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柯楚：“我不是那个意思！”

桑晚：“那你什麽意思？”

这里实在太黑，她把脸凑到他面前，想看清他的神色。少女清丽的面容突然靠近，柯楚呼吸一滞。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桑晚点头：“好，我会的。”

柯楚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立刻说：“明天傍晚奇异号就会停港，等到你被裴亦松带回雪族王城，你想逃就不可能了。所以，你和我走吧！”

桑晚：“和你走？去羽族？”

柯楚：“雪族气候寒冷，那里的人也甚是无趣。我们羽族就不一样了，不仅气温湿暖，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羽族的首都，天空之城。无数金翅鸾鸟搭成登空的天梯，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桑晚似乎被他说服，露出一个笑容：“听起来很不错，我考虑一下。”

柯楚激动的开口：“真的？”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之后，他降低音量。

“那我明天中午来带你走。”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支开裴亦松。你什麽也不用做，只要等着我去接你就好。”

桑晚望着雀跃的青年，莞尔：“好啊。”

确实，明天就是奇异号停港的日子。这段旅程，也该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桑晚迷迷糊糊被裴亦松从床上捞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裴裴，怎麽了？”

裴亦松将帽子扣在她头上，仔细看看，下巴和嘴唇都露在外面，不行。

他又拿起一条丝巾，严严实实的围在她的脖子上，这回下巴和嘴唇都遮住了，但是眼睛还露在外面，蓝色的眼睛，一看就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