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27)
作者:酣想
妈妈的手格外的凉,俞了握着那双手的时候才发现那双手不再白皙不再嫩滑也不再纤细。
俞了疑惑地看着赵轻露的眼睛,赵轻露眼神慌张地闪躲,才支支吾吾说:“我就是找了个工作。”
“钱不够用吗?那你为什麽不跟我说?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你是还想进医院吗?”俞了的声音带着愤怒。
“不……不是的,我在家閑着也是閑着,而且那个工作也并不累,我应付的来。”
“妈,你……”俞了想骂她,听到赵轻露小心翼翼的语气,他也知道自己说不了什麽,说了她也不会听。最后俞了无奈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四周张望,发现电视机似乎很久没被打开,旁边放着一沓文件和一个笔记本,客厅窗台上养的吊兰叶子都枯萎了,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
那个笔记本应该经常被打开,侧边已经有一半变灰了,俞了只以为那是妈妈的日记本没有多想。
除夕前一天,赵轻露想着打扫卫生,被俞了制止,俞了表示自己一手包揽所有家务,让她今天好好休息。
窗外的风击打着窗户玻璃,俞了在奋力拖地,而且家里积灰太多,显然赵女士平时没怎麽打扫卫生,俞了在想她是不是在外面上班赚钱所以才累到没有时间做家务,他很自责,没办法照顾好赵轻露,如果他爹还在,可惜没有如果。
擦到电视机的时候,笔记本被碰掉,摊开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两个陌生男人握手的一瞬间,这个角度一看就知道是偷拍。
他站在原地,翻着笔记本,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麽日记本,上面都是跟他爹有关的信息,包括他爹的建成公司的资料,人物关系图,以及公司内高层人员的各种人物关系图,他还在思考这些是什麽的时候,突然翻到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字:“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
门把手被扭动,俞了急忙关上笔记本放回原地,假装继续擦桌子。
赵轻露刚刚从隔壁串门回来,準备做晚饭,“俞了,还在擦呢?不用擦那麽干净的。”
“马上就好了,晚上吃什麽好吃的啊?”
“西红柿炒鸡蛋,排骨玉米汤还有可乐鸡翅,前两天冰箱还剩半瓶可乐。”
窗外的风越发呼啸,像在俞了的心里掀起层层波浪,他笑着点点头,脑袋里想着那个笔记本上的字。
在新年钟声倒数的时候,陈习发来一张自拍照还有一句新年快乐,俞了默默保存照片回複了一句新年快乐,陈习在部队过年,他距离他千里之外,在这个时刻他多希望陈习能像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在他背后叫他的名字,告诉他他永远在他身后。
仅仅靠陪伴,不需要拥抱语言亲吻,就比任何事情都要浪漫。
谋杀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俞了红着眼眶看着他,眼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质问的语气,他就那样站着,孤零零地站在陈习的面前。
陈习擡起手想做点什麽,眼泪划过俞了的脸颊,一滴接着一滴,他把抽噎声吞下,无声地流泪。
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俞了在他眼前消失了,陈习猛地惊醒,那是一场梦,他两眼无焦地盯着天花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不知从何而来。
“妈,我……”除夕夜晚的饭桌上,俞了无神地咀嚼着饭菜,欲言又止。
赵轻露看着俞了失焦的目光,“你要说什麽就说吧。”
双方似乎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在等一个坦诚公布的时机,而今天当两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都觉得时机到了。俞了正在斟酌用什麽方式开口才能委婉一点的时候,赵轻露却先开口了,平静如水般的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我和你爹认识那年,你爹一无所有,当时很多人都劝我,劝我找个有家底的,你也知道,年轻嘛,有赌的资本,愿意去赌,事实也证明,我赌对了。”赵轻露从来不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这是一种过于没有情绪的表达,就好像两人不是母子而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俞了好像透过传进耳朵的声音看到许多年前母亲固执的模样。
他明白,他知道,他懂母亲的性子。
“他突然就死了,他什麽样的人我最清楚了,忙活了大半辈子才得来的家业,他不可能说扔了就扔了,他在外面低三下四的求别人的时候,心里比谁都要站得高站得直,你明白吗?俞了。”她说到这里才眼眶微红,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她就那样注视着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俞了点点头,他明白这是什麽意思,母子连心,无需多言。
赵轻露已经睡着了,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这个家里只有她和俞了两个人,失去丈夫的她无力享受过年的喜悦,对她来说,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每一个夜晚都没有什麽区别,她没有选择回家过年,她想睡在这个暂时还残留着她爱的那个男人的气息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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