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26)
作者:酣想
“陈习,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小,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男生吗?还有,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会因为什麽而开心,会因为什麽而不开心,我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你都知道吗?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麽吗?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我们其实根本就不可能走多远的,你一直用你习惯的方式对我好,那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在意也不喜欢呢?你早晚都会遇到一个人,你足够了解他,他也足够了解你,他也能接受你表达爱的方式,但那个人不会是我的。还有,你该好好想想,你的家族你的父亲会容许你的性取向吗?”
字字诛心,本来愤怒激动的陈习僵化在原地,他开始思考黎然的爱好,思考自己的做法,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以为是地在对黎然好,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爱。
还有他的家族他的父亲,能接受他这个样子吗?他不知道。
一大堆问题充斥在他的脑海里,顿时他觉得自己烂透了,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好像所有人都在嫌他不懂事,怪他幼稚。
笔记本
生鏽的铁盒子安静地躺着,俞了翻箱倒柜才发现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那个盒子很难打开,他去厨房找了把水果刀好不容易才撬开。
里面只有一个胸针,边缘的金属色已经褪掉了,是只很可爱的小熊。
俞了静静地看着它,它是一种象征,一个证明,证明曾在南方小镇的一所高中里,有他和陈习彼此陪伴的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陈习,聊天框里空蕩蕩,稀稀拉拉的对话,虽然俞了很想他,但他不会主动热烈地表达,他害怕过多的情感溢出很可能会给对方压力。
如果不能一直热烈,不如平平淡淡,至少他和陈习还有这麽一点浅薄的联系。
高铁票是下午五点,他需要提前赶去高铁站,行李箱被摊开放在狭窄的客厅里,俞了来来回回翻找,发现根本没啥需要带的东西,除了买的特産还有一些衣服,他只好关上行李箱,套上羽绒服出发回家。
“我希望你大学期间尝试接触一些公司事务。”这是自从陈习考回A市见到他父亲时,他父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两个人冷静地对峙着,陈习原本紧皱的眉头因为这句话松开,他冷哼一声像听到什麽玩笑一般。
“有工资吗?这是算你雇佣我做事吗?”正襟危坐的陈习看着眼前的父亲,那张脸比记忆更老,双鬓还参杂着白发。
“当然有,前提你要做的让我满意。”浑厚低哑的声音传进陈习耳朵里。
三年多不见,他还是这样,永远一副冷静沉稳的模样,说话做事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儿子都毫无多余的感情可言。冷血的人连双鬓都比别人白的快。
那栋写字楼高耸入云,陈习踏出电梯时满腔怒火,他父亲近似施舍的语气让他生气,哪怕他已经考上A市最好的一所理工大学,陈威源对他还是没有一句夸奖。
旁边的文远风擦肩而过,陈习只单单瞥了一眼就记住了,那张脸很有个性,尤其是右眼角下的痣。
所以在找俞了的时候,看到那张Callous酒吧的员工照片的时候一眼认出来文远风,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文远风。
也就是说Callous酒吧和自己父亲的公司有联系,后来他想办法和他父亲谈判表示自己要做这个酒吧的大股东,但交换条件是陈习服役时间不得超过两年,退役回来毕业之后要无偿学习公司事务。
从高铁下车俞了才发现这里根本不需要这麽厚的羽绒服,他打车回家,还路过以前的高中,从车窗看过去,那里一点都没变,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走出,有些背着书包,有些嘴里吃着零食,有些成双成对手挽手聊天,一如当年。
下车前俞了给赵轻露发了信息,结果等到了家门口,敲门半天还没有人回应,俞了站在门口等,半晌,赵轻露提着两袋菜出现在俞了面前,将近一年多没见,两人都有点发愣。
“你到了啊。”赵轻露翻找着钥匙,语气有些颤抖,“怎麽不给我打电话,今天菜市场人太多了,为了买你爱吃的牛肚我又跑去了超市,绕了些路。”
吱呀一声,门开了,还是熟悉的样子,俞了接过菜,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赵轻露被俞了的动作吓到了似的,空着手愣在原地。
“我给你发信息,没事,我也没到多久,外面冷快进来吧。”俞了快步走上前关上门,拉着赵轻露的手往沙发走去,又顺手脱下羽绒服,只剩下一件高领白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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