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20)

作者:酣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女人客气地叫男人坐下,转身去接了杯水,面对面坐下后,赵轻露双手搭在膝盖上,白皙的皮肤,浅浅的鱼尾纹,还有酒窝,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还是很美丽。

“我怀疑,俞先生的死不是简单的意外。”男人的语气斩钉截铁。

赵轻露先是点头,若有所思之后,“我有想过这个可能,想问一下,先生贵姓?”

看见女人没有想象中的惊讶,男人反倒平静下来,男人似乎很怕这个女人会因为他说的话受到刺激。

“免贵姓张,张显贵。”男人又微笑着回答。

‘这条路可不好走’

张显贵说俞渐诚的尸检报告上显示胃部酒精含量超标,案发现场是一个红绿灯路口处,一辆货车在夜晚没有打灯,直接撞到俞渐诚的车的车头,货车司机当场身亡,调查现实,那个司机无父无母还离了婚,那辆货车的灯原本就是坏的。

最疑惑的一点是,那段时间俞渐诚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那个公司主要是经营销售不鏽钢材料的,和A市当地的一个大集团有过合同,本来前途无量,却不知为什麽资金供给出现了问题,那天刚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参加了一个酒局。

赵轻露又问那天俞渐诚随身带了那些人,张显贵说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平时都叫他小李,小李从俞渐诚刚开始创业就跟着他,比张显贵跟的时间还长,酒局过程中,俞渐诚只喝了两口酒,想着自己开车回公司,就强制让他俩各自回去,谁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天是他俩结婚二十周年,赵轻露穿着俞渐诚送给她的礼服,戴着他们结婚时的项链,给他打了很多视频电话,哪怕相隔千里,赵轻露也希望用自己最美的样子看看俞渐诚,尽管只是隔着手机屏幕,他没有接。

赵轻露只是默默地等着,直到深夜,俞了那天睡得格外早,刚刚高考结束,出去玩了一整天,赵轻露就在俞了房间传出的微弱的呼噜声里坐了很久,手里握着手机。

后来天亮了,赵轻露想或许是他工作太忙了。

那天中午,一通电话才打进来,赵轻露晕厥了将近一周,她没有勇气去领回他的尸体,甚至没有勇气看到。

俞了第一次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认领自己父亲的尸体。后来他所有的志愿都填的是A市的大学。

“你这个专业以后能干什麽?”吴檐搅动咖啡,懒洋洋地擡起眼皮看着俞了。

“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就为了问这麽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不过,俞了,你真的跟我印象里的那个人不一样,黑了,啧,壮了。”面前的男人又假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脸,低头抿下一口咖啡。

“你有什麽就说什麽行不行,这副样子装给谁看啊。”俞了被逗笑了,脑子又不自觉地闪过陈习的笑脸。

“不过,你算是这样,看起来也像是在外面给人家当0的。”吴檐伸手像逗小狗一样挠挠俞了的下巴,俞了作势生气,“别生气别生气,这很正常嘛,我有个朋友就是同性恋,现在谁还会对同性恋有歧视啊,只要是喜欢不就行了。”

“你得了吧,不过话说,你大二没课吗?还跑到A市来。”

“我是摄影的,课本来就不多,是刚好我们团队来这里采风,我顺道来看看你怎麽样了,高中有个男的,叫什麽来着,跟我差不多高的那个,之前你还和他关系不错的,叫陈习对吧,还联系吗?”

“他入伍了,很奇妙,他也在A市上大学,就在隔壁区。”谈到陈习俞了的语气都变得轻松。

“哦,我觉得你那会……”吴檐又停顿了一下,没再接着说下去,俞了擡眼深深望了他一眼,这麽多年的兄弟了,俞了知道吴檐想说什麽。

“不止是那会儿,现在也是。”

“这条路可不好走,赵阿姨知道吗?”吴檐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俞了摇摇头。“不敢说,现在也不能说。不过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说不定以后我跟他就分道扬镳了。”吴檐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把手探向口袋里的烟盒,又克制着伸出来。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小声的谈话和浓郁的咖啡香气散布店内,他们聊完日常聊未来,聊完恋爱聊结婚,直到店内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之后,吴檐才说要回宾馆,他先送俞了回了家,俞了没好意思请吴檐进去坐,只在巷口目送吴檐高大健硕的背影上了车才点燃烟转身回家。

‘这条路可不好走’,事实上,这世上就没有好走的路。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古怪的教授头发花白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紧盯着电脑,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个人低着头等待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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