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驹今天吃药了吗+番外(60)

作者:禾花


陈驹看着他:“你说,要是上学那会儿,你的嘴能这么甜,大家还会叫你冰川吗?”

他的声音很低,轻轻地在被子下牵着裴敬川的手。

“还记得咱上高中那会儿,教学楼下种的一大片杨树吗?”

裴敬川的眼皮儿有些重了,他笑啊笑,感觉陈驹在自己眼里变得好小,怎么跟个小水蜜桃似的,可爱得要命:“记得。”

“风一吹,那叶子就呼啦啦地开始响,声音好大呢,站在树下的时候,俩人要是离得远了点,都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话,语文老师给咱们讲过,说什么来着?”

裴敬川打了个呵欠:“鬼拍手。”

“嗯,”陈驹放缓声音,“因为说,易为盗者遮音,所以我在想,要是有人在楼上对我说话,我站在杨树林里,肯定也听不到,对吧?”

哗啦啦——

是海浪往复般的温柔声响,随着心跳的节拍。

裴敬川往陈驹身上凑近,迷迷糊糊地:“……你听到了。”

陈驹抱着自己的恋人,低头,亲了亲对方的耳畔:“我梦到了。”

裴敬川闭上了眼睛。

那天陈驹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说想象不出来他谈恋爱的样子。

裴敬川的心,酸涩得厉害。

——喜欢的人是你。

——不要看别人了,看我就好。

可这些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只是低下头,故作镇定地继续转笔,心想,等到高考结束,我一定要向陈驹表白。

那天他坐在窗边,低头注视着杨树林里的少年,橘红色的夕阳把叶子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落日熔金,他喜欢的人冲自己挥手。

“什么?我听不到!”

裴敬川执拗地继续。

“我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

风把杨树叶子吹得簌簌直抖,易为盗者遮音,裴敬川觉得自己卑鄙极了,只能听过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

太年轻了。

倒是也没后悔,他现在幸福得像是找到了最契合的半圆形,在一场春天的午后,能后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在长满蒲公英的山坡上打滚。

所有的苦难都没关系,因为陈驹拥抱着他,再次问出了当年的问题。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

明明好幸福,可为什么心里还酸软一片呢,裴敬川喉间滞涩:“过去,现在,未来,我喜欢的都是你……也只有你。”

陈驹眼睫乌润,笑得很开心。

“谢谢,我也最喜欢你。”

秋意拂来微凉,夜幕中的星星又多又亮。

万家灯火,倦鸟归巢,有相拥的恋人正沉沉睡去。

酣眠香甜。

(正文完)

第24章 番外

交往三年后,两人还是选择了去温哥华公证。

倒不是说差那一纸证书,毕竟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也对着俩孩子很满意,说只要幸福就好——除了裴敬川的父亲,对方于去年中风偏瘫,只能躺在床上,用眼睛瞪着裴敬川。

裴敬川把花束放在床头。

“爸,”他没有坐下,就这样低头看着对方,“我过来是跟您说一声,我要和陈驹结婚了。”

他父亲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只能通过抽搐的嘴角,和颤抖的手指,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没用,”裴敬川语气随意,“您当初打得我妈妈终身残疾,逼得她远走他乡,又拿陈驹威胁我,甚至威胁陈驹的父母时,总该想到有今天,也该想到会失去我。”

或者说,从父亲流连于外面的莺莺燕燕时,他就已经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儿子。

那些震怒,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以及没有继承人的恐慌。

人到中年,终于开始担忧起来,死了没人送葬烧香,他对裴敬川说,老子供你出国,你回来后接手公司的前提,就是给我结婚生孩子,听到没!

他不信裴敬川能坚持下去。

没想到,不仅那笔钱裴敬川没有要,连公司他都不要,事到如今——

病床上的人强撑着想要坐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声音。

“放心,父亲我还是要的。”

裴敬川看着他:“该出的医药费我分文不少,也会请最好的护工,而在您死之后,我也会把您葬在选好的墓地里,烧纸上香,一个不落,当然,您别想陈驹能陪着我一块儿过去,他爱干净,见不得脏东西。”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中,裴敬川微笑起来:“您就安心下来,好好养病。”

“祝您……长命百岁。”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裴敬川一眼就看到了陈驹。

对方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系着格子围巾,正仰着脸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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