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攻他不干了(58)
作者:山有影
裴问青低下头,不敢再看我:“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
还挺肉麻。裴问青说我格外会讲情话,他自己不也是嘛。
“都过去了。”我说,“以后不要这么偷偷摸摸拍照,还花冤枉钱买照片,我又不是不给你拍。”
裴问青抬起头,那双沉寂的眼眸猛然爆发出光亮来,我费力勾起唇角:“这么惊喜?”
“嗯,是很惊喜。”半晌后,他才干涩开口。
我的意识拖着我往下坠,和他开口说几句话好像消耗完我所有的电量。
又要再次陷入昏睡,我用关机前的最后三十秒,望着视野里脸色憔悴的裴问青,努力开口:
“不、要、怕。”
裴问青,不要怕。
106
昏迷的日子居多,清醒的时间反倒越来越短暂,我时常陷入过往记忆构建的梦境中,试图模拟尚未出现鸿沟的十年岁月。
我也通过这种方式,尝到了裴问青在那间安全屋里的感受。
将二十八岁的自己嵌入十八岁的身体,任由十八岁的身体带着自己回到过往,而时间永远停留在那段美好的岁月,的确很让人上瘾。
那个时候连倾盆暴雨都是浪漫的。
从一场梦境中醒来的时候,裴问青总在我的身侧。
他有没有休息,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全部不知道。
问他的时候,他也只会和我说,有好好吃饭,有好好休息,还和我顶嘴,让我别操心那么多。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O。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在医生口中是什么判断,我只能通过裴问青强装镇定的焦躁神情推测一切变化。
他们希望通过这些手段隐瞒病人,但我更希望他们能直白告诉我。
裴问青一个人扛着多累啊,我面对这些可比他有经验。
有个前辈带着,他说不准更轻松呢?
躺久了果然容易出事儿,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闲的发慌,容易钻牛角尖。
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正值深夜,窗外下着雨,雨声很缠绵,大概是小雨,不是一落就砸的人生疼的豆大雨珠。
我侧耳静静倾听那颇有意趣与生命力的小雨,竟然也恢复了些许气力。
那雨声里有道并不规律的呼吸声,我知道那是裴问青。他躺在陪护床上,蜷缩着身体。
没有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好慢慢撑坐起身,扶住输液架颤颤巍巍下床,步履蹒跚地靠近他。
我望着眼前这团黑影,许久过后才找到他脚边胡乱成一团的毯子,小心抖开盖在裴问青的身上。
他这样睡要感冒的。
替他盖好毯子后,我那不争气的眼睛终于争气了一次,能瞧清楚他的脸。
我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虚虚描摹他疲倦的五官。他的脸颊小了一圈,那双唇起了干皮,粗糙地浮在唇上。
眼睫毛倒是一如既往浓密纤长。
我想偷偷拔一根来着,又怕惊扰他好不容易的休息。
只好心里偷偷叹口气,撑着这副瘦弱惨淡的身体回到病床上去。
雨声中的呼吸音节拍又乱了,我背身朝着裴问青,看向拉拢的窗帘。
我知道他没有睡,不过揭穿他总是不好,那就都当做不知道,我没发现,他也不清楚我知不知道。
就这般相安无事度过下了雨的长夜。
107
顾寒声来看我,眼睛肿的和被蜜蜂蛰过的狗熊一样。
特别好玩。
裴问青那时正在回复邮件,他的时间总是不够用,又要拆出二十四小时陪我照顾我,又要拆出二十四小时工作,怎么也填不满未曾拥有的时间空隙。
“你好丑。”我躺在病床上,嘲笑顾寒声。
顾寒声已经止了眼泪,罕见地没有朝我比中指。
我要趁机多说几句。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一副骨架。”顾寒声吸吸鼻子,“你还说我。”
我嘿嘿一笑,那总比他好看。方女士给我的好姿色,我觉得不是疾病能够摧毁的。
当病西施也挺好。
“小乔,你那糖醋排骨我还没吃够,记得给我做。”顾寒声坐在旁边,絮絮叨叨,上了年纪似的。
我回道:“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看糖醋排骨一眼了吗?”
顾寒声死鸭子嘴硬:“我现在又想了,不行吗?”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承诺,其实我想吓唬他,可是裴问青就在他身后,那还是算了,规规矩矩答应就好:“知道了,出院给你做,大馋小子,撑死你。”
顾寒声屈辱地握紧了拳头。
这样才对嘛,把我当易碎瓷器那多没意思。
裴问青又接了个电话,只是这个电话接通后,他站在原地注视我许久后,才转身离开病房。
“顾寒声,你看一会儿他。”他对顾寒声说。
顾寒声点点头,病房里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顾寒声,”我用气声对他说,“帮我个忙。”
“什么忙?”他声音很哑,细听还能听出一丝哭腔。
我想起还在徐愿行那里的戒指,尚未成功领证的事情,又悄悄看了看病房门,用气声对他说:“我要求婚。”
顾寒声抹了一把脸,没多说,只是问:“你想怎么求婚?”
“我戒指已经买好了。”我对他说,“就在徐愿行那里,你去他那儿帮我把戒指拿过来,偷渡进我的病房,不要让裴问青发现。”
顾寒声听得很认真,他高中读书估计都没那么刻苦,还拿出手机录音,生怕听岔。
“然后我会告诉你求婚的时间,你要帮我偷偷录像,裴问青绝对会感动哭的。”我嘿嘿一笑,小声对他说。
我还挺想看裴问青感动到哭的神情。
顾寒声有些犹豫,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时间很难把控。
“我会努力撑一会儿的。”我说道,“我都撑了十年了,我还撑不住这点时间?”
祝叙乔是一株能够再生长的蘑菇。
“笑起来丑死了。”他吸吸鼻子,对我说,“都记着了。”
“你简直放屁,我这张脸和方女士不说百分百像,那也是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你在骂方女士?”
顾寒声连忙合十拜拜:“方姨,我可没说您啊。祝叔,你听好了,都是祝叙乔这倒霉孩子冤枉我。”
我笑骂他,要不是没力气,我绝对会揍他。
他说完也没放下手,反而又拜了拜:“祝叔方姨,你俩要是在天之灵,保佑你们家小乔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这倒霉孩子都吃了十年苦头了,总不能再受苦了。”
顾寒声低声念叨两句,我想杠他又拿乔托大装长辈,我咒他相亲失败。
可瞧他那张脸,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固执地觉得就是没力气,有力气肯定能说出口。
相亲失败什么的,不然还是算了,顾寒声也老大不小了,我都快结婚了,他居然还在相亲。
他从二十四岁相亲到二十八岁,一个都没成,感觉被姻缘神诅咒了。
“不是我说你,”我的指尖费力敲敲被面,“把心安定下来吧,你都相亲失败多少次了。”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每次都无疾而终。”顾寒声很无辜地开口。
我呵呵一笑:“你别把酒吧当家就不会了。”
他一直都是那副花心浪荡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至少是不缺恋爱对象,谁知道连恋爱对象都没有,这狗东西风流浪荡都是装出来的,至今都是纯情处男。
我一直把这个当把柄要挟他。
顾寒声终于装不住了,朝我比划了一个中指,眼睛又肿,很滑稽。
我没忍住笑出声,搭在病床上的手微微勾起。顾寒声瞧了一眼,辅助我比中指。
好想要比中指自由。
裴问青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我又快昏睡过去,强撑着精神打量他,那张煞白的脸,比离开之前还要难看,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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