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79)
作者:晓棠
白翎语气缓和下来,“我以为你知道的。”
“嗯,”邵禹应了一声,“不怪人家,是我先入为主,狗眼看人低,我活该。”
白翎坐直了些,距离邵禹更近,“这说的什么话,南医生不会介意,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不误会的无所谓,”邵禹平静道:“我跟他表白过,他拒绝了。”
白翎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好半晌才确认她没有听错,“要不,我帮你……”
“您就别掺和了,”邵禹苦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这种事也不能强求,您给我留点儿脸面成不?”
白翎沉吟半晌,遗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喝水吗?”邵禹问她。
白翎摆了摆手,面色沉重。
邵禹失笑,“我说这位女士,不过是失恋而已,我都没怎么样,你甭愁眉苦脸的行吗?你儿子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没人要,你等着,转年保准给你带一个像样的回来。”
白翎闻言眸光一闪,“你不要套我的话,那个人我坚决不同意。”
邵禹心底生疑,面上不显,“您不是不讲理的人啊,这么一棒子把人打死,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不喜欢他。”白翎直接给了结论。
邵禹试探,“我记得以前带他回家吃饭,您还说这孩子没爹没妈,懂事得招人疼。”
“以前是以前,”白翎难掩反感,“好好的乐团不待,回来签什么娱乐公司,急功近利,乌烟瘴气的。”
邵禹听出白翎这是在找借口,但她既然这么多年憋着不说,自然有她的顾虑,邵禹不敢逼迫。
“有道理。”邵禹作势附和。
白翎眯了一下眼睛,“你不要敷衍我,你保证不会和他继续往来,最好绝交。”
邵禹无奈,“做个普通朋友也不行吗,大家毕竟认识很多年了,我的朋友也不多。”
“他算什么朋友?”白翎不松口。
“他帮过我,”邵禹还是起身给白翎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那时候要是没有他,我可能真的放弃康复了,现在说不准还坐在轮椅上呢。”
白翎脱口而出,“他那是做贼心虚,你当他真好心?他……”白翎兀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张地找补,“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帮扶的,遇到事情,不该知恩图报吗?”
邵禹眉心皱得更紧,仿佛有一条朦胧的线索从眼前骤然划过,他看得着却抓不住。他还想再说几句,被敲门进来的护士打断了。
一个叫做夏夏的年轻护士推车进来,替白翎测血压、体温等事项,耐心温柔地交代明天各项检查的注意和准备。白翎拉着人家东拉西扯了一会儿,陈妈赶了回来,带着简单的厨具和食材,轻车熟路地往病房套间的冰箱和厨房里放。
人一多,气氛一下子冲散了。白翎催促邵禹:“你快回去休息吧,公司里那么多事,别跟着操心了。我这里前几天就是各种检查,陈妈陪着我就行。”她在邵禹不放心的目光下保证道:“已经住进来,主治医生你也见过了,我还能藏着掖着什么?等结果出来告诉你,治疗方案也得你签字。”她给了陈妈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跟着劝道:“是啊,回去吧,我在这儿你还不放心?外间就一个小床,都留下谁也睡不好。”
邵禹:“……好吧,我明天再过来。”他捕捉到白翎不着痕迹地,松懈了一下的肢体语言。
又商量了一会儿这几天陪护的安排,邵禹不可能只让陈妈一个人照看,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抽身不开,就还是请护士帮忙联系了两个倒班的护工,餐食包给之前用过的专业营养餐团队。
诸般琐事安排得差不多,白翎再次开口撵他的时候,邵禹不再推辞,开门走了出来。他拐到电梯间,林雨辰正在角落里打电话。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走廊的方向,所以邵禹甫一出现,便看到了。他脸上惊慌失措一闪而过,旋即挂断电话,半垂着眼眸,显得委屈吧啦的。
“你怎么还在?”之前着急忙慌的送人去医院,邵禹锁门的时候,林雨辰跟在身后,后来也没有上车。他大概是从别墅区的园区里走出很远,才能叫到车,跟着赶来了医院。
“我不放心,”林雨辰低声,“是我惹阿姨生气了吗?”
邵禹微微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他按下电梯,“我先送你回去吧。”
邵禹叫了公司另外的司机来接他,他此刻要是自己开车估摸着应该还算酒驾。
“去哪?还住酒店?”
“嗯,”林雨辰主动对司机说了酒店的名字和大体位置,他转头道:“在国外攒了一点儿钱,我把之前出国卖了的老房子买回来了,得收拾收拾才能搬回去。”
“哦。”邵禹的回答略显敷衍。
一路上没有其他的对话,到门口下车之前,林雨辰不甘心,“邵禹,我有话想跟你说,上来坐一会儿好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直低垂着脑袋,放在侧边的手掌紧攥成拳,轻微颤抖着。
邵禹默了好一会儿,直接道,“我心里有人……你还要说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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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婚礼当天,南弋给了肖继明讲话的机会,他也的确说的大部分是跟工作相关的事情。南弋一年前因为受伤仓促离开,很多手续没有办理,肖继明常年和无国界医生组织打交道,一些方面帮得上忙。
南弋理智层面在认真地听他叙述,也有回应。但他在潜意识里,不期然地走了神。南弋非常意外地察觉,他能够心平气和地与肖继明沟通了,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时间回到大半个月之前,上一次见面,他尚且做不到。
其实,他早就明白,他对肖继明的感情过于复杂,附加了很多本不该混淆在一起的生长痛。最初他意识到自己小众的取向时,这个整日粘着他南哥长南哥短的跟屁虫还没桌子腿高。后来,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谁追谁,肖继明说想找个人试试看,南弋觉得既然这么巧都喜欢男人,那么与其让别人欺负他,还不如自己继续护着。
至于后来悲壮的出柜,他更愿意归结为自己因为迟来的积攒的叛逆而爆发,所以肖继明的临阵退缩,他也可以理解。毕竟,对方和他不同,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大家子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小儿子,不像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缺爱缺到执拗,需要通过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亲密关系来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原本断在这里,顶多算一场年少轻狂,南弋只是后悔没有更好地斟酌与外公外婆沟通的方式,伤了老人家的心,追悔莫及。但他对肖继明,没有怨恨。
时隔六年后的战地重逢,所谓再续前缘,恰巧开始于他十分迷茫压抑的阶段。雄心壮志是一回事,真正穿梭于炮火纷飞的异国他乡,又是另一回事。内心积压了许多对环境的焦虑,对世事无常的无力,对战争的痛恨,对病患的同情……他亟需外部的力量,给他支撑,给他走下去的勇气。肖继明适时伸出了手,他犹豫再三,接住了。虽说动机不算纯粹,但他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付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所有人都说他识人不清?他偏要证明。
因而,那样猝不及防的荒唐的结束,才令他格外意难平。
彼时,肖继明被反政府武装困了多少时日,他就在外围奔走了多少个日夜。他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灰头土脸地跟随谈判人员来来回回往返出入敌营,无数次暴露于武装分子的枪口下。那种心急如焚,度日如年,脆弱的神经在悲观与乐观中反复横跳,一点风吹草动便如坐针毡的经历,其间种种折磨不亚于困境中的人质。
是以,这一次,他不仅被伤了心,也失去了一部分走下去的信仰。
当然,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工作,有责任,有各种卸不下的担子……个人的情绪波动只能够默默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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