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30)
作者:晓棠
繁盛饱满的精神力量覆盖了其他世俗的评价标准,南弋在不久之后就理解了,为什么外公外婆中年得女,寄予厚望的母亲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就决定义无反顾地放下保研名额,追随这位理想主义者走遍世间最艰苦的荒漠。
大爱无疆,在他们身上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持续了几十年的身体力行。而南弋在日复一日地追随中,逐渐磨平了那些幼稚的委屈与埋怨。他爱他们,他也终于承认自己也是被父母钟爱的孩子。只是他们的精力有限,在太多的苦难面前,必须有所取舍。
南弋打从心底认可了这种取舍,他骨子里留着他们的血液,他与自己和解,与父母和解,他了解他们,他热爱他们,他崇敬他们,所以他决意追随。那是一段艰难困苦危机四伏,但内心无比充盈的时光。
可惜,太短暂,结束得惨烈而猝不及防。
南弋和刷墙的师傅在微信约好了下午的时间,他进屋又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直奔医院。
他刚走到病房,远远看到吴乐乐从徐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处理结果他已经提前知道,吴乐乐个人全院通报批评,扣发下半年绩效。国际部其他相关人员,罚了一至三个月不等的奖金额度。算是网开一面,但毕竟连累到了同事和领导,搁谁身上心里也不好受。
南弋敲了两下门,徐主任在里边应了声。
南弋推门往里走,对方绕出桌子迎了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没事吧?”
“没事,就我电话里说的那样,”南弋不拘小节地摊着手,“我这皮糙肉厚兼胆子大的,能有什么事。”
“好好说话,别嬉皮笑脸的。”徐主任颇为无奈,“你说你随了谁,你外公和你外婆都是严谨庄重的人。”徐主任是院里唯二知道他是南枫院士外孙的人,他是任赫飞上任之后挖过来的学科带头人,曾经和南弋的母亲同窗过。
“可能随爹妈吧。”南弋耸了耸肩。
“少来,”徐主任嫌弃地瞥他,“你妈当年至少是系花,你爸虽然跳脱了点儿,基本的风度还是在的,哪像你,一天天吊儿郎当。”
“你看见的都是他们光鲜的时候,”南弋淡淡地,“后来就灰头土脸了,跟我差不多。”
徐主任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摇了摇头,“他们精神永远光鲜。”
“行了,您怎么比我还感慨。”南弋的语气带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不说这些了,”徐主任从善如流地转换到他更不愿意涉及的话茬,“那件事,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南弋转头就走,“我就知道你们俩一伙的。”
“跑什么,你现在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徐主任嗔他,“犹犹豫豫的,真给老南家丢人。”
南弋没什么节操,“大不了我改名,我姓回什么卡什么略的,据说每年还能多领不少钱呢。”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人已经在外面带上了房门。
“不着调。”徐主任嘴上责备着,眼里却带出浓浓的心疼。
南弋信步走到护士站,吴乐乐已经走了。他掏出电话拨号,铃声却在楼道里响起来。
南弋走过去,推开防火通道的门,“躲这儿干嘛?”
吴乐乐听到声音回了神,“没干嘛,等你呗,刚才徐主任说你一会儿过来。”
“怎么不在办公室等?”
“那么一张大字报,也不是红榜,我不要脸吗?”
“那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不是昨天才要强地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吗?”
“总得给我个适应的时间吧?”吴乐乐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南弋微哂,“周末两天够吗?”
“大概,差不多吧。”吴乐乐抬头,“你呢,昨晚缓过来了?”
“我昨晚怎么了?”南弋困惑。
“别装了,”吴乐乐翘脚拍了拍南弋肩膀,“谁还没个傻B前任,这感觉我懂。”
南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吴乐乐以为他昨晚是在借酒消愁,而罪魁祸首是不期而遇的前任。这误会有点儿大了,但他没法解释。
吴乐乐的嘴比南弋脑子转得快,“与其缅怀过去,不如开辟新的战场。”
南弋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那胳膊肘是不是太歪了,我帮你正一正?”
“别,”吴乐乐吐舌头,“陈旭那个倒霉玩意以前总说他是专业骨科大夫,要给我正骨,我有心理阴影。再说了,是他主动问我的,我就是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再不搭理他不就得了。”
“嗯,不要做多余的事了。”南弋说得很清楚。
“啊?”吴乐乐脸上挂满了旺盛的八卦欲,“昨天没进展?”
南弋瞪他一眼,“进展什么,他不是我的菜。”
吴乐乐小声嘟囔,“瞅着比你那个前菜帅啊,南哥,你是不是该查查视力去啊?”
“啧,你这孩子!”南弋抬手比划了一下。“我是看脸的人吗?”
吴乐乐捂脑袋,“你不是我是,看脸多直观啊。”
“那你跟他试试好了。”
吴乐乐一本正经,“要是相亲的时候我是单身,我早蹦高去了,我这是被渣男耽误了。”
南弋悠悠道,“现在也不晚。”
吴乐乐摇头,“我不是瞎子,他显然对你更有想法。”
“我对他没想法。”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我不爱招惹这种事事儿的。”
吴乐乐歪着脑袋审视片刻,“哥,你不会是纯1,你俩撞号了吧?”
南弋实在忍不了了,刚放下的手又猛地抬起来,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电炮,“你这脑子一天天能不能想点儿靠谱事?”
“能啊。”吴乐乐自己揉了揉,也乐了,“哥,我就是确认一下,你是单身的吧?”
南弋雷达报警,“你想干嘛,别又想一出是一出。”
吴乐乐冤枉,“我说南哥,你少那么自恋好不好,我虽然欣赏你,但我都说了咱俩不来电。”
南弋补刀,“假扮现任气前任的戏码我也不接。”
“靠,”吴乐乐急了,“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你单身,我单身,约你出去High,共同寻找下一春呗。”吴乐乐被整得兴致都降了一大半。
“行啊。”南弋随随便便地两个字,又勾起了他的斗志。“我认真的,晚上带你去酒吧,去不去。”
这不就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南弋目光直视,认真地点头,“去。”
“你不是逗我玩吧?”南弋答应得太爽快,吴乐乐反而起疑。
“那我收回,我不去,行了吧。”南弋作势要走。
“别别别,”吴乐乐追上去,“我的意思是,咱们去那种GAY吧,是正经地方,但是也不那么正经……你懂吧?”他一时有点儿词穷了,他原本以为南弋是从国外回来的,对自己的取向不高调,但吴乐乐第一次问的时候他毫不迟疑地就承认了,他一度以为南弋是会玩得很开的。可后来种种迹象表面,貌似又不是。所以,他现在不确认,南弋听懂了没有。
“没有看对眼的,就喝闷酒,有看对眼的,自己发挥,对吧?”南弋懒得跟他打哑谜。
“呃……”吴乐乐被惊着了,“差不多吧。”
南弋很干脆,“你给我发时间地点,我直接过去,还是在哪集合一起走?”
“酒吧集合吧,我得回家收拾收拾,”吴乐乐嘱咐他,“哥,你也穿得应景点儿。”
南弋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转身先走了。
吴乐乐有些懵,如果说此刻他只是怀疑南弋被魂穿了,那么晚上在酒吧见到人的那一刻,他确认,在院里人家人爱花见花开中老年之友的南医生被妖精夺舍了。
第25章 潘多拉在哪?
吴乐乐下午早早预定了本市最新潮最热闹的GAY吧卡座,否则晚上直接过来,怕是连站着的位置都要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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