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113)

作者:晓棠


“南弋,”他近乎无赖地断言,“你休想摆脱我了。”

晚上,他们挤在病房狭窄的卫生间里冲凉。南弋的手不方便,邵禹穿着T恤进去帮忙,没几下,就SHI透了。

“TUO了吧。”南弋斜睨着他。

邵禹从善如流地BA了自己的上衣,彼此赤LUO相见。最初,他们是从这样程度的坦诚开始的,没道理又忸怩回去。但邵禹发誓,这一秒之前,他都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而已。毕竟,经过长久的等待和乍然重逢,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波涛起伏,一下午脑子都乱糟糟的,直到现下,都还生怕是自己望眼欲穿,生出了幻觉。

下一秒,南弋提起膝盖,给了他一击。

“你干嘛?”邵禹惊了一下,“别乱动,你还伤着呢,闹什么。”

南弋心口窝着一团郁气,“你不想?”

邵禹愕然,“……没,内个工夫,想……”

南弋蓦地将他撞到冰冷的瓷砖上,恶声恶气,“老子想。”

………………

简陋的热水器很快消极怠工,喷洒下来的早已是冰凉的冷水,可没人在意。两只猛兽如置身久旱突降的春雨中,恨不能发泄出一整个寒冬的燥郁,分不出一毫的精力来关闭水流。

南弋被邵禹反制住,淅淅沥沥的水幕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来?”南弋不甘心地问。

邵禹动作不停,恨声咬在他耳畔,“我不来,怕你再整出什么吊桥效应。”

南弋即将攀上高峰的神志浑浑噩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邵禹在提及他失败的过往。这种情形下话题牵扯前任,威力不亚于CUI情或是下毒。

南弋抿紧了上下唇不接话,他不想被弄死在这里。

事后,清理擦拭干净,邵禹半拖半抱着将人整到床上。他小心翼翼避开南弋肿胀的双手,得了便宜卖乖卖乖地埋怨,“你看你,受伤了也不老实。”

南弋哑口无言,谁叫他招惹人家。

邵禹去要了一套干爽的病号服给南弋换上,又仔细地替伤口重新上好药。他倏地想起什么,从他挂在门口的外套里袋掏出一个小瓶子,他拧开,递给南弋。随后,目不转睛地欣赏对方的瞳仁从迷茫到不可思议到聚焦惊喜的过程,十分有成就感。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点精油样品,以前南弋家里的沐浴露之所以有特殊的味道,便是兑了这种精油。不必多问,南弋不是那种在生活上很精致的人,这种味道大概对他具有特别的意义。

邵禹也是偶然找到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南弋接到手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母亲喜欢的,她留下的不多,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出处。谢谢。”

“本来刚才想拿给你用的。”

“不早说。”

邵禹大言不惭,“你没给我机会。”

南弋老实闭嘴,蒙头倒回床上。

邵禹嘴角压不住坏笑,合衣从另一侧上床,手自然地搭在南弋拱起的脊背上,心底莫名安宁。两个精壮的成年男人挤在窄小的病床上,压得床架吱呀轻响,整夜酣睡。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

第92章 最近的距离(正文完结)

这一段在生死未卜的前提下,度过的堪称平静的时光,多年后南弋再回忆起来,那些不确定的不安早已淡去,唯余相依相伴的印记。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在邵禹的反复强调下,南弋被洗了脑。刻意忽略掉巨大的隐患不去思量的话,竟然难能可贵地得到一把完全闲适的光阴。

他们两个在过去的人生中,有一个重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学业和工作占据了几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生活。被称作工作机器,亦不为过。是以,在一旦完全没有外界干扰的环境下,无事可做悠闲地躺平,还真就算得上一种新鲜的体验。

前两天,照顾南弋老胳膊老腿开发过度,邵禹陪他懒在床上,纯靠唠嗑打发时间,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好似两个意外开发出话痨属性的工作狂,恨不能补上前三十多年彼此错过的分享。

南弋在邵禹的要求下,事无巨细地从他幼儿园开始回忆,都是些生活琐事,调皮捣蛋的经验。

“你也干过这种事?”邵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南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贺恺出卖我的时候没提过吗,他可是最早发现我‘蔫坏儿’一面的。”

邵禹撇嘴,“他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像我多眼瞎似的。”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自嘲地笑叹了两声,“不是好像,的确是瞎。”

南弋头疼,他伸手揉了一把邵禹的脑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当时就那么给我定的性,我总不能上杆子解释,我读过书,我会做手术,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废柴吧?”

邵禹把他的手扒拉下去,轻哼了一声,“少来,你就算不解释,也别忽悠我啊。谁说自己去非洲出劳务,谁说工资低租不起房子的?”

南弋憋不住笑,“四舍五入,也不算忽悠吧。我那活儿不就是在非洲打工吗,收入还没人家出劳务的高呢。”

邵禹气哼哼地咬字,“南,医,生,南,主,任……”

南弋见好就收,举手妥协,“我信口雌黄,我不讲究,我错了。”

邵禹不吐口。

“欸,嘶~~~”南弋皱眉,反手往腰上摸了摸。

邵禹失笑,“南医生,咱这演技能再浮夸点儿不?”

“能。”南弋视死如归,“除非这事儿咱翻篇了。”

邵禹喟叹,“贺恺真是没说错。”

南弋顺势翻了个身,斜趴在邵禹腿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按摩服务。

他埋汰队友毫无负担,“贺恺那家伙,上学的时候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不是到了期末雇人黑学校的网站,就是篡改食堂菜谱。幸好他念完本科就回国了,不然再替他打几次掩护,我弄不好也得被劝退。实践证明,人各有所长,他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那些聪明才智换个路子用到经商上边,如鱼得水。他爸这两年都不得不承认,当初不如不逼他出去,光恶补语言就浪费了一年多时间,要是让他早点儿继承家业,他也早享几年清福。”

“你们一起出去的?”邵禹问。

“我先走的,”南弋认真回忆,实话实话,貌似并没有什么炫耀的意图,“他混到本科毕业证那年,我硕士都念一半了。”

邵禹话锋一转,“为什么决定出国?好像你有竞赛成绩,出去之前还参加了B大的冬令营,医学院的保送名额希望很大。”

“呃……”南弋一个头两个大,之前在那种情形之下,邵禹提了一句,被他敷衍过去。但很显然,这回糊弄不了了。他直觉,邵禹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吃醋。毕竟,从他对待Oberon的态度来看,小邵总对于情敌还是具有一定包容性的。

“想出去见见世面。”南弋垂死挣扎。

“你在国内见的世面不少。”邵禹语气淡淡地,可南弋莫名感到阴风阵阵。好像他要是再不坦白从宽,后果不堪设想。

他硬着头皮,“那时候,就……”南弋咽了口唾沫,算了豁出去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年纪太小不懂事,容易冲动,就,就跟家里老人‘出柜’了……”

“还挺勇敢。”邵禹语意不明。

“哪里,哪里,”南弋谦虚,“那叫匹夫之勇。”

邵禹按在他腰背的手停了动作,片刻之后,他说,“我这次能来,肖继明也帮了忙。”

南弋保持着趴俯的动作,好半天才捋明白。他开始一颤一颤地笑,弄得邵禹都快按不住他了。

“笑什么?”邵禹眉心拧成麻花。

南弋不用抬头,就能够想象出他的表情。既不愿意替情敌说好话,又怕自己胜之不武,更担心等出去以后南弋知道了,影响他大无畏的形象……总之,骨子里还是那个纠结矫情的配方,是南弋最初认识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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