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宠他吧(40)

作者:莫桑七


夏余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哥格外好,来找他聊天时还给他带了串糖葫芦。他嘴馋得紧,吃了他哥的糖葫芦,便口无遮拦地将穆斯年与他的约定跟亲哥说了。

夏秦琛一听,心中又升起了某种怅然。还跟小时候功课做不好一样,此番不想去上海,居然还是因为穆家那小子,怎么不见他对待亲哥这般上心?

罢了,他家老幺多一个哥哥关心,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夏秦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随即便去回了母亲交与他的任务。

夏余意不知道自己因为一根糖葫芦便被人出卖了,当晚还讶异于穆伯伯和穆伯母怎的突然来家中聚餐。他是高兴的,人一多便暂时忘却那年后的冷清,终于觉着周遭气氛又活跃起来。

可他没高兴多久,穆韩川便在无意间泼了他一桶冷水。

起因是夏夫人问穆夫人,斯年不在家会不会不习惯,穆夫人说当然会,这儿子一去便要半载春秋,搁谁家头上都会想念。穆督军称她妇人之仁,这才半年便受不了,往后儿子要是带兵打仗,那岂不是要了她这个当娘的命。

夏余意当时听得认真,心想要不要穆伯母的命他不知道,反正肯定会要他的命。

但他没表态,明面上乖乖在吃饭,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那些大人们讲话。

可听着听着,穆夫人突然问:“老穆啊,你说能不能跟先前一般,带我进去见见儿子呀?”

穆督军想了想,摆了摆手:“这段时间恐怕不行,儿子不在东城,去了天津。”

穆夫人:“去天津干嘛?”

穆督军:“新兵蛋子总该操练操练,津南那是我们的大本营啊,地势高而平坦,用来让这些新兵蛋子长长见识最适合不过——”

穆夫人用绣帕轻抚鼻头,面露担忧:“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的呀?我可是听说天津租界多得很呐,儿子去那儿不会不安全伐?”

“哪有什么不安全?”穆督军擦了擦嘴,“罢了,我不与你说,夏公你说是不是?”

穆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夏君松笑得畅快:“督军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夫人可以放心,天津租界多是多,可终究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津南那地儿由督军执掌,洋人不敢轻举妄动。”

夏夫人也拉起穆夫人的手,叫她宽心,穆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见状,为了活跃气氛,夏老夫人发话了:“来来,吃菜吃菜。”

于是这个话题也便翻篇,夏夫人偷偷观察夏余意的表情,见他神色愈发凝重,不由得跟着反思自己的行为。她倒是没想到穆斯年会去天津,请穆家夫妇过来也不过是想帮夏余意探听下消息,毕竟如若能去,也便由着他去,如若不能,那便正好找个时机说服他去上海。

这下目的达到了,可她儿子怕是要难过了。

难过肯定是会的,不仅短期内见不着哥哥,这下居然跟哥哥隔了不止一个城区的距离,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夏秦琛是知情人,见他愁眉苦脸的,突然接手了穆斯年以往的角色,不仅给夏余意布菜,还给他剥虾。

夏余意心不在焉的,夏秦琛剥他便吃,吃过两只后,穆夫人突然道:“衣衣啊,正巧你哥哥这段时间不在,不如跟伯母回上海一趟好伐?”

夏余意回神,这才注意到是夏秦琛在给他剥,于是他忙阻止他的动作,“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夏秦琛不悦道:“往常斯年给你剥可以,哥给你剥你便嫌弃了?”

“没有没有。”夏余意瞳孔都放大了,心道这哪能一样,可为了表示自己并未嫌弃他,安抚道:“我都长大了,下次也不让斯年哥哥给我剥,我自己来便可。”

“......”夏秦琛定定看他一样,末了妥协道:“行罢。”

松了口气,夏余意反过去问:“伯母你刚刚说什么?”

穆夫人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夏余意下意识想拒绝,如若去上海,那边离哥哥更远了。可下一瞬,穆夫人又道:“我还是不放心年年的呀,上海的静安寺求平安最是灵验,我是想回趟娘家,顺带还能去替年年求个平安的呀。”

“也好,心诚则灵,求个安心,我与你同去。”夏夫人附和道,又问夏余意:“跟不跟我们去,衣衣?”

夏余意这下不犹豫了,展眉点了点头,却欲盖拟彰道:“前几日我功课比较多,正巧现下功课做得差不多了。”

给哥哥求平安?他怎么没想到。

-

穆家在上海有一处府邸,虽规模比不得在北京的督军府,可也不失为一处可供休息度假的好居所。

穆夫人上了娘家一趟,便领夏夫人和夏余意上了静安寺。静安寺不愧为千年古刹,既不失上海的繁华,又不失古寺的静谧,矛盾又和谐,让夏余意忍不住驻足,仰望寺庙内的四角天空。

穆夫人和夏夫人自然诚心,两人立于金光加身的佛像前,一人拿着三道香烟,闭上双眼,默默为心中所念祈福。见状,夏余意也有样学样地举着那香烟小幅度鞠躬。

除了祭拜祖先,这还是他头一遭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正儿八经地祈福,以至于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默念什么。

平静了会儿心情,他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集中精力,默念道:“希望哥哥开心,不要受伤,不要生病,还有能早点见到哥哥。”

他眼睛闭得紧,默念了三遍,觉着这样便能显示自己是诚心诚意的。于是在他睁开眼时,便见穆夫人和他娘各站于他身旁一侧,脸上带着笑意看他。

仿佛想将他这模样看个够。

夏余意觉着不好意思,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垂,心道上海的天气果真比北京暖和很多,这才一小会,他便觉着有些闷了。

这般想着他将烟插上烟炉中便转身想出去,却被一位老衲叫住了脚步。那老衲声称今日静安金佛塔正巧开了塔门,让他们可以朝觐佛像。

两位夫人一听自然是感兴趣,可夏余意却不想去,相反的,他倒是想在这寺庙里头逛逛,因为来前他便听闻这静安寺可以求平安符,可他并不想让两位夫人知道他是来求符的。所以,这么一来,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两位夫人让他在原地等候,她们去去就来,夏余意乖巧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跑。

原本是想去给哥哥求个平安符便回,可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该去哪儿求。在原地困惑片刻,他目光瞥向刚才过来提醒他们的老衲。

当下这座佛像前无人,那老衲正在清理烟炉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烟灰。夏余意上前唤道:“大师。”

老衲回过身,立掌躬身道:“施主有何事?”

夏余意:“大师,我想问问寺内哪儿可以求平安符。”

老衲打量了他片刻道:“正巧,老衲正是给各位施主求平安符的,施主要这平安符是给何人?”

“真的?”夏余意顷刻喜上眉梢,“我哥哥,是给我哥哥的。”

老衲恍然,“难得难得,老衲还未见过有弟弟来给亲哥哥求平安符的——”

“不,不是。”夏余意欠笑道,“不是亲哥哥,是与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哥。”

“和亲哥哥是有些区别的。”

至于有什么区别他也没想明白,只是下意识想这么回,不知道为何,他并不像让别人觉得穆斯年是他亲哥哥,总感觉假若真的与他有亲缘关系,或许他和穆斯年便不会如同当下这般亲近。

老衲捋了捋白胡,点头道:“无妨无妨,施主想要,老衲这便可以给您求得一符。”

“多谢。”

“请在此等候片刻。”

老衲走后,夏余意却还久久未能平复心情,居然这么容易便求到了。说实在的,他头一遭干这种事,若是给他自己,他自是不愿尝试,可对方是穆斯年,不得不说求完符他还有一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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