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128)
作者:鸦无渡
邵揽余往前一段距离,对小五说:“麻烦你了,请把我们送去附近的酒店或者旅馆。”
“三瑞里没有酒店和旅馆,除非你们想进去就吃枪子儿。”小五说,“席先生吩咐了,你们如果不想住在这,那就去他为你们安排的地方。”
邵揽余正想拒绝,突然感觉到胳膊被人用力一拽,肩膀蓦地撞上某个热物,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奇怪的闷哼。
交流被打断,邵揽余扭头,看着费慎触手可及的侧脸,不由微微拧眉。
“怎么了?”
费慎没吭声,唇色却一点点变白,好像那里不舒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邵揽余心中的怀疑还未升起,忽见对方后退了一大步,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身体,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邵揽余清楚看见,费慎右胸口靠近中间的位置,赫然有一块正在迅速扩散的血迹,刺目的鲜血已然濡湿了大片衣料,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心脏骤然一紧,邵揽余脸上出现瞬间的失色,快步去到费慎身边,搂肩抱住他险些倒下去的身体。
盯着那块血迹,指腹轻轻碰了碰,似乎摸到了塌陷的肋骨。
邵揽余缓慢挪动视线,顺着伤口方向往外,一直看到了刚才送他们来的那辆车。
四面车窗,只有驾驶座那面是降下的,司机神色紧张,额头上密密麻麻一片汗,手里握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担惊受怕的模样,好像刚才开枪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我没想打他的……”
邵揽余面容风平浪静,替对方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想打的是我。”
被他深如黑洞的眼神一盯,司机瞬间更怂了,连说话声都有些颤抖:“我没有……我只是、只是看错了。”
邵揽余没心情听对方狡辩,视线又投向了小五所在的位置。
先前自己是背对着轿车方向,和小五面对面说话的,因此在司机开枪之前,以小五的视角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想阻止,一定能阻止下来。
他们是故意的。
邵揽余指尖缓缓蜷缩,连带着手上的鲜血也裹进了掌心,目光垂落,看着怀中人因失血而逐渐苍白的脸,他低声说:“你先休息一会儿。”
费慎眼前阵阵发黑,随便一动伤口都会溢出鲜血,艰难地抬手想去触碰邵揽余,撑着最后一口气道:“走,别跟他们周旋。”
邵揽余握了握他的手,一言不发,小心将人放下。
在另两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邵揽余身形宛如一阵抓不住的风,快速掠到了车门边,手里不知怎么多了把军刺,一把拉开车门,强行将司机拽出来。
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军刺利落扎进了司机胸口位置,就和费慎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司机瘫软在地,小五猛地低头,惊觉自己身上的军刺被摸人走了。
邵揽余眼也不眨,如法炮制夺走司机的枪,咔嚓上膛后对准小五,语气冰冷。
“开车,送我们去医院,还是你想席未渊亲手杀了你?”
第85章 撕破脸
邵揽余在后座护着昏昏沉沉的费慎,脱下他的背心系紧在胸口处,起到临时止血的作用。
司机半死不活被丢在副驾,小五冷峻着一张脸,后脑勺让人用枪口抵住,一路上几度将车速飚到了上百码。
十分钟内,几人赶到了某家医院里。
刚一下车,邵揽余立马觉察出不对劲,这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立医院。
医护人员像是早就收到通知,提前带着移动担架和抢救设备在门口候着,周围也不见多少看病的人,可能已经被清场了。
席未渊与易绛等人也匆匆赶至医院,邵揽余目送费慎被推进检查室做CT,而后走到一旁等待的角落,脸上看不出分毫担忧的情绪,只是谁也不搭理。
席未渊凑到他身旁,安慰道:“阿时,你放心,这是三瑞里最好的医院,陈先生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少顷,邵揽余侧过一点目光,不带感情地打量了对方片刻,云淡风轻开口。
“你名下的医院是三瑞里最好的,你手里的狗,也确实最听主人话,让咬谁就咬谁。”
席未渊面色变了变,神情有些难看:“阿时,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想伤害你和陈先生呢?”
随即,他严肃了语气,转头喊道:“易绛,把人带过来。”
“是,先生。”
易绛应道,继而一手一个,从外面将司机和小五拽了进来。
席未渊摊开手掌,易绛摸出自己别在腰后的枪,放了进去。
司机面色惨白,分明已经疼得神志不太清醒,却还是立马伏地求饶:“不要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杀——”
“杀”字还有一半在嘴里,便听见鞭炮似的一声响,子弹骤然穿透司机眉心,他瞠目结舌身体僵直,被席未渊毫不迟疑杀死了。
解决了凶手,接着是下一个。
小五心气儿硬,垂头跪在地上,宛若锯了嘴的葫芦,一句都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席未渊举枪对准他的大腿,同样果断开了一枪,黑色裤腿瞬间爆出血花。
小五被冲击力带倒在地,好半天起不来,他紧咬牙关,脖子青筋暴涨,愣是一声未吭。
等到缓过去最初的那阵剧痛,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多谢先生……”
前后两道枪响回荡在宽阔的走廊上,如同拉长的警钟一般,震彻在各人心头。
有护士探头出来瞧了瞧,吓得一激灵,又立马缩回去当做没看见。
幸好这医院没几个病人,否则必定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席未渊把枪扔给易绛,再次向邵揽余道:“阿时,抱歉,是我管教下属不力才导致这种不愉快的情况发生,但请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一死一伤的场景落在邵揽余眼里,并未引起半点动容,反而化为了一抹不甚明显的冷嘲。
好一个怜悯众生的佛教信徒,杀起人来倒是比谁都果断。
邵揽余心底如同揣了面明镜,明白今天的事若没有席未渊的授意,照司机那种拙劣的枪法与身手,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当面开枪。
而司机最开始想伤的也不是费慎,费慎挡下的那一枪原本是属于自己的。
席未渊派个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出来,确实没想伤害他,因为成功的几率本就很小,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想试探自己与费慎的关系。
亦或是考虑得更深层次一点,席未渊想以此拖住他们的脚步,延长返回柏苏的时间。
只是这种昭然若揭的办法,未免太过显眼愚蠢了一点,席未渊不至于连这点城府都没有。
邵揽余眉头紧锁,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线索,不太对劲。
可心里记挂着费慎的伤势,心不在焉的,一时半会儿又抓不住头绪。
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就好像他担心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席未渊表情淡淡:“阿时,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身边人都很好。”
似乎没听见这句话,邵揽余充耳不闻,望着检查室方向一动不动。
正巧医生拿着报告单从检查室出来,他也没问谁是家属,直接走到了席未渊跟前。
“席先生,CT报告显示,患者右胸口中弹,子弹刚好卡在了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间,未对肺实质造成明显损伤,暂时也没发现气胸症状,刚才已经对患者进行了止血和消毒处理,建议最好尽快手术取出子弹,避免引起脏器损害和细菌感染。”
席未渊点头:“好,马上准备手术,越快越好。”
“等等——”
两个字叫住了医生的步伐,大家不约而同看去,只见邵揽余站了出来:“病人不在这做手术。”
席未渊神色微顿,悉心劝说:“阿时,现在陈先生病情紧急,立马手术是最好的方案,我们得听医生的,况且就算你们现在回柏苏,一来路途凶险,二来陈先生的伤也拖不得,若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我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