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罪名(79)

作者:夏六愚


王煜捏着那五张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想了想说要转账,他刚拿出手机,就被柏一闻推回去,他话里带笑地说:“从你工资里扣。”

游乐园热闹非凡,大门两旁的过道有许多小商贩,卖头箍,卖荧光棒,卖饮料薯条,娄牧之年纪最小,大家把他当弟弟照顾,姚静看什么都有趣,于是把高三的弟弟领进商店,挑零食去了。

“谁啊?”易知秋搭着王煜肩膀,冲柏一闻的背影仰下巴:“看起来挺有来头的。”

“俱乐部的老板,”王煜揉了揉鼻子:“我顶头上司。”

“上司还管你买票?”易知秋问。

“他人好呗。”话才出口,王煜就有点心虚。

宋小狮带了女朋友,见王煜和易知秋“寡家孤人”,他一边炫耀自己媳妇儿一边调侃兄弟。

“你俩什么情况啊。”宋小狮问。

王煜随口答:“没情况。”

宋小狮不信,抓着他追根问底,王煜不由自主的看向柏一闻,他站在一米外,与人交谈时微弯腰,右手背在身后,清冷的雪光照在他手指间,王煜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手那么好看。

似有所感,柏一闻回望过来,两束目光碰撞在一起,王煜忽地眨眨眼,不太自然地移开,没再看了。

问了半天没进展,宋小狮觉得没意思,继而把战火对准另一个。

“易哥,”宋小狮冲他挤眉弄眼:“你呢?”

易知秋没答话,慢悠悠喝了口矿泉水。

王煜正巧侧头,看见易知秋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偷笑。

有猫腻。

“对啊,”王煜也八卦上了,问:“追到没?就那谁,你高中暗恋的那个。”

易知秋下意识看向娄牧之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追到了。”

王煜:“!!!”

宋小狮:“!!!”

两个发小一脸不可置信,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激动坏了,一人一边摁住易知秋的肩膀,要他交代实情。

王煜照着他胸口给了一拳:“你太不够兄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

宋小狮安抚王煜,示意他八卦要紧,拱了拱易知秋肩膀:“嫂子长什么样啊?”

王煜紧跟着问:“有照片没?”

宋小狮:“好看不?”

易知秋视线没变,仍然落在娄牧之身上:“那还用说,当然好看了。”

要是他有尾巴,现在该翘到天上去了。

这副臭屁的样子,看得两个发小啧啧摇头,挤兑了他几句又缠着易知秋要“嫂子”的照片。

买东西二人组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过来,就看见铁三角闹起来了,宋小狮起哄去抢他的手机。

姚静性格好,不出半小时就跟他们混熟了,她好笑地问:“你们闹什么呢?”

宋小狮一见娄牧之,就像见到盟友,兴奋的说:“小牧,告诉你个劲爆的消息,易哥追到他女神了!”

“女神?”娄牧之表情一抽,他看着易知秋,脸色逐渐复杂。

宋小狮兴致勃勃地给他解释:“他高中暗恋一姑娘,大帅比居然搞暗恋,不是女神是什么。”

易知秋一把勒住宋小狮脖子,掐得他面红耳赤,抢回了手机,低声骂:“找死啊你。”

“你也是,瞎起什么哄。”易知秋踹了王煜小腿一脚。

姚静没见过这种场面,头顶无声的飞过一群乌鸦,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鉴于自家女朋友在场,宋小狮要保持风度,就没再胡闹了。

游乐园的项目又多又繁杂,男生偏爱过山车,跳楼机之类的极限运动,但小女生喜欢云霄飞车和摩天轮,于是大队兵分两路,爱刺激的找刺激,不爱的就去玩浪漫。

玩了四环过山车,摆锤,碰碰车,王煜接到了柏一闻的电话,他先行离开队伍,这边就只剩易知秋和娄牧之。

五米外的场地十分热闹,排起了长队,跳楼机像一根云柱,顶入了云层,坐在上面的人们不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有三个萝莉小姐姐吓得叫妈妈,又哭又笑。

易知秋转头,见娄牧之饶有兴趣的看着北面的摩天轮,接近下午,风雪变小了,夕阳挂在天边,染红了一片又一片云朵,水面上的摩天轮缠绕着彩灯。他突然问:“你想玩?”

娄牧之收回目光。

易知秋接着说:“要不咱们换过去?”

娄牧之低头看手机,语气里带着点小遗憾:“算了吧,差不多要闭园了。”

易知秋朝那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前的队伍,下一轮就到他们了,他望向娄牧之的双眸融化了冰雪,变成了明媚的春意,他说:“没事,我们下次再来。”

反正人生还长的很,易知秋想着,下次一定和他去坐摩天轮。

风声萧瑟,掠过白雪皑皑的大道,警察大院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里。

两人挨得近,不敢正大光明的牵手,只好时不时用手背碰对方一下,每次肌肤相亲,心底都会升起一阵悸动,易知秋陪娄牧之走到楼下,娄牧之又陪易知秋走到他家楼下,来来回回,就这么走了三四遍。

在鹅暖石铺垫的小路上,路边的灯光晦暗不明,雪花一片又一片旋转掉落,两人身后拖拽出一排蜿蜒的雪脚印。

“好了,”娄牧之抬头看他,眼睛里化开一团暖光,每一条波褶都蕴涵着缱绻和依恋,但他却说:“都快十一点了,你回家吧。”

易知秋好想把他揉进胸膛,抱抱他,再亲亲他,但大院就像一个巨大的监视场,每一双认识他们的眼睛都是摄像头,于是他像往常一样,迅速环顾四周,觉得这一秒没危险,便柔声说:“亲一下再走。”

要是放在以前,娄牧之肯定会拒绝,但他们很久很久没见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朝他勾手指。

易知秋躬身,眉眼笑得弯弯的,侧过了脸颊。

谁知娄牧之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温热的唇凑了过来,与他印在一起。

这个吻一触即分,短暂得像一颗流星,娄牧之刚想撤开。

“别走。”

一下秒,易知秋盖住他的后脑,重新含住他的双唇,缓缓地加深了这个吻,唇瓣与唇瓣辗转难分,舌尖吸吮舌尖,他们交换着呼吸和心跳,娄牧之不由自主抬起手臂,攀上他的脖颈,温柔地回应他的吻,整个人融化在了樱花的香气里。

易知秋抵着他的额头,眉梢写着餍足:“晚安,我的小木头。”

“晚安,”娄牧之蹭了蹭他的鼻尖:“易——”

扬起的嘴角忽地僵住,话音没落,娄牧之的表情一愣,他惊恐抬首,对面站着脸色煞白的易宴,他还穿着警服,手里拎着一只烧鹅,整个人呆滞了。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绷得极紧的东西,“啪”一声断成两截,娄牧之下意识后退一步。

易知秋回首,奇怪地看过去,顿时钉在了原地。

鹅毛般的大雪,视线内一片茫然,隔着白絮,易知秋仍然看清楚了父亲的眼睛,那里面充满荒唐与震惊。

这一瞬,他突然觉得好冷。

第49章 象牙塔碎了

雪更大了,玻璃窗表面覆盖了一层冰霜,早上出门前没喝完的黑咖啡还没收拾,摆放在矮几上,托盘旁的银勺耀着刺眼白光。

给顾汪洋打完电话的易宴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英气的脸庞布满沧桑,两个少年站在他对面,垂着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这是易宴开口质问的第一句话,压抑着怒火,因而嗓子显得干涩嘶哑。

娄牧之死死咬住嘴唇,外面风雪呼啸,光秃的枝娅不断敲打玻璃,发出闷重的噪响。

易知秋不敢抬头,不敢正视易宴的眼神。

“哑巴了?”易宴压着自己做了好几口深呼吸,才勉强克制住怒意,他低沉的嗓音冰冷,像一把生锈的斧头,带着豁口和残旧。

“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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