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7)

作者:Hour

穿了孝服的只有他一个,因为人少所以葬礼很简洁。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若是有一个先去,那另一个人会感到极其痛苦,刻入骨髓的孤独感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惊慌和恐惧会立刻占满心脏。

沈奕很痛苦,但是心底却隐隐有种解放的感觉。然后,他又为这种“解放”陷入深深的罪恶感,在心底里开始一遍遍地谴责自己不是东西,谴责婆婆不该就把他捡回来,结果成了《农夫与蛇》里的农夫。

对于立丰哥的内疚,对于婆婆的亏欠,对于自身的罪恶,对于未来的恐慌来来回回折磨着他,不过这下他倒是终于一个人了,真正的彻底的没有了留恋和牵扯,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管了,永永远远的自由了。

于是沈奕难得的去沈立丰的墓前行了礼,他死去的七年里,这是第七次来看他,因为七年有七个清明节,但是神志清醒的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卢晨的前半生是放荡不羁的一生。父母在他八岁时离婚,鉴于女方本来就是弱势,他妈家比他爹家更有经济实力,两个退休的教师,算不上富裕但也不缺吃短喝。

他妈比他爹更有能力,卢妈妈本名卢桐,是樱河市立医院脑科主任医师,行事雷厉风行又不乏作为医生的细腻果敢。卢晨很自然判给了他妈。

卢晨不管是先天的遗传因素还是后天的教育全都随了母亲。学医的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卢妈妈每天都在上下而求索。自小把这个少爷扔给了父母代养,于是小少爷养成了小皇帝。

小皇帝从小顺风顺水,个性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生活习惯是好吃懒做睡大觉。怼过他的人都被他连本带息的怼过去了,至于动手的话……卢晨曾经为了打群架特意去学了几年散打,最近几年刚捡回来没多久,手艺没下降。

成绩是中等偏上,偶尔的偶尔会名列前茅一下。

虽然不怎么像回事儿吧,但是好歹也没长歪,至少基本的道德准则和原则底线还是有的,在卢妈妈心里,知道底线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卢妈妈也是有私心的,他知道没心没肺的儿子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至于让别人吃不吃亏……她不怎么在家也不管这些,于是就任他自由生长了。

卢晨从小顺风顺水,活了大把年纪也没遇上过什么大坎儿,不知忧愁为何物。可谁知夜路走多了遇见了鬼,刚毕业第一年就遇上了沈奕,沈奕有着天生的惹所有男人嫉妒的本领。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事沈奕送了他一份大礼——教职工处罚通知书。以及罚款五百元。

第4章

三月中旬至四月中旬,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瑞斯学院出了北门往东走300米就是樱河市的子母河——樱河。

樱河两边沿河修建了长条形的樱花公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樱花树。春风一抚,抖落的樱花下雨般的落进了河里,花瓣漂浮在河面上,被水纹推动着往前走。

市政府借着樱花花季,在公园里立满了小房子,小房子上印满了“打造美好樱河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云云,然后以公家的身份租给小贩。

小贩带着一身的本领来到小房子,公园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成为了省内最大的夜市,虽然它白天也同样热闹非凡。

霓虹灯打的夜晚亮如白昼,在旅游业推动经济发展的樱河市抬头还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春天的晚风是暖的,还有阵阵花香,河水也是香的。连接河两边的木板桥故意设计成了蜿蜒曲折的回廊形,好让人们把这美景赏个够。

外面人太多了,沈奕站在图书馆的天台上,飒飒的晚风吹拂着他的秀发,可是秀发没有被染上花香。

外面人太多了,都出去游园了,终于找到了一个清净无人之地,想来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天时地利的。

世界变成了黑白打印纸,校园里的路灯瞬间就灭了,也许是为了省电,也许是停电了。

地面开始晃动,好像是地壳突然开始运动了。沈奕露出了一点好奇的带有探索性的笑容,他还从未见过地震的景象。

地壳运动产生强大的压力和张力,地面开始断裂,重重树影、喷泉、花园,屹立不倒的装饰性灯塔,瞬间化为了虚无,陷落进无尽的深渊里。

这应该就是地理老师教过的断层运动吧。

深渊里弥漫着浓浓的黑色的烟雾,泛着沉沉的死气,或者说,这黑色的烟雾本就是死气本身。

沈奕试探着低头看下面的世界,很新鲜,很好奇。

脚底的碎石却不怀好意的将他绊倒,在掉下去的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是无比安心慰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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