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失序(2)

作者:韩骨


后视镜里方畅狠狠翻了个白眼。贺执摊在后座闭目养神,他清楚刘明德没对着他穿着指指点点的原因只不过是那股子费洛蒙的味道直接顶满了整个车厢。

从打开车门开始,那双温和背后藏匿欲望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被窥视,被觊觎的感觉很恶心。贺执只能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感觉不到。

与周导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黑色别克开进停车场。贺执跟着刘明德走进包厢,看到那一圈年龄二十上下的小男孩们时,突然就笑了。

“怎么着,你们等着周导进来翻牌子呢?”贺执拉开椅子,压着声音嘲讽。

“你想要《追凶》,别人自然也想要。”刘明德开口,“放心,你的优势很大。摆正态度,来了。”

贺执扯了扯嘴角,坐直身体。

包间门打开,低沉冷淡的男音随之响起:“刘总。”

略微熟悉的声音让贺执身体一僵,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因为费洛蒙而发热的身体瞬间冷却。

阿谀奉承都变得模糊不清,变作春语初洒的某个夜晚,耳边是温柔低沉的爱语……

刘总瞧着贺执发愣,狠狠推了他一把:“小周导,还没跟你介绍呢,这是我老友家的小孩,算是我侄子。你们年龄相仿,说不定聊得来。”

贺执站起来,踌躇地伸出手:“你好。”

微凉的皮肤贴着指尖,像吹过一阵寒风。

周沉礼貌地笑笑:“好久不见,贺少爷。”

作者有话说:

m受体阻断剂:有抑制腺体分泌的功效。

德洛力是我编的,没有这个药哦。

整个病症都是我在瞎掰,之前使用真实药品,有读者提醒这个药物因为口服副作用比较严重基本停止口服了,未免误导改为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药了。

大家也注意别滥用药物呀!

第2章

周沉比以前瘦了不少,鼻梁高挺,眼窝深遂,苍白皮肤隐隐透着青灰,整个人有种颓丧与病态的美。

同桌几个小演员都扒着周沉敬酒,眼睛从周沉的脸扫到腰,努力找着话题,生怕丢掉这支高质量钱包。

方畅那双狐狸眼在一旁忽闪忽闪,眨巴得快瞎了,也没盼来贺执动身。

贺执窝在原地,体温偏高令他眼前发晕,更加觉得自己像只穿了孔雀外衣的鹌鹑,又恰好摆在识货的人面前,有几斤几两,打得什么算盘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别说周沉现在能不能闻见他的费洛蒙,就是真的闻见了,对着看了那么好几年,也该腻了。

贺执觉得周沉没抄起花瓶砸在他脑袋上,就算是人有教养。

他握着口袋里的棕色小瓶,在方畅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说了句“抱歉”,逃跑一样走出包间。

打周沉那句“好久不见”出口,贺执就知道,他拿不下柏云阳这个角色。

没吃过的才叫珍馐,虽然他和周沉当初也没进行到上床那一步,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周沉再清楚不过。

身上暧昧的暖热在过道里慢慢冷却,变为生理上的躁动。贺执撑着洗手台的池子,拿出药瓶。

这瓶子是上车时方畅塞过来的,半透明的瓶子里稀稀落落散落着几颗药片,吝啬得很。

拧开瓶口的指头不太听使唤,贺执皱着眉,叹了口气。

刘明德为了能一举卖出他这件珍贵的商品,昨晚开始就催着方畅来查岗。他现在就是堵塞的水源,饱胀而躁动。

贺执拧开水龙头,水流从额头冲向锁骨,流向胸腔,冰冷触感带回了几分神智。

“在吃什么?”

“啪——”药瓶因突然松开的手掉落在地。

贺执被吓了一跳,随即被周沉抓住被水浸湿的肩膀,一把扳过身来。

周沉的视线扫过药瓶,弯身捡起,视线停留在淌着水,略显狼狈的脸上:“阻断药?”

“还我。”贺执抹了把脸,努力保持镇定和周沉交谈。他今天可能犯太岁,或者说,犯周沉,反正怎么都是倒霉。

包间里各种气味混杂,他藏匿其中,倒也算不上尴尬。弥散开的信息素指不定还能为哪个小演员推波助澜一把。而在独立空间里和周沉面对面,贺执觉得他现在可能就差把“我是来泡你的”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贺执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水打湿了几缕头发,半弯着腰故作镇定的模样让周沉捏了捏药瓶,转手丢在垃圾桶里。

“你干什么?”贺执伸出手去捞,半路就被堵住。卡在水池与周沉之间,后腰顶着冰凉的瓷制洗手池,酸痛感立刻传来。

“想要柏云阳?”

“不想。”贺执伸手推周沉,不用想就知道是刘明德漏出来的,指不定还暗示了周沉为了拿到这个角色,他能付出点什么。

贺执手掌微微用了点力,被周沉毫不犹豫地压了回来。周沉的体温好像比常人要低一些,手掌摩挲贺执脖颈的皮肤。

贺执没感受到一丁点暧昧,他觉得周沉像条蛇,盘踞了五年,回来复仇的毒蛇。

“猜猜刘明德和我说了什么?”周沉拇指卡进右侧脖颈,阻滞呼吸,在压迫感降临的同时轻飘飘地询问贺执。

贺执轻咳出声,被迫张着嘴呼吸。他并不怀疑周沉下一秒就可能把自己掐死在水池里。

贺执:“我没那个意思,别听他瞎说。”

“不太有说服力。”周沉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抑制剂,“为什么想要柏云阳?”

贺执偏过头,周沉离得太近了,在费洛蒙的影响下压迫感和质问都像带着情趣的挑逗。

“现在不想要了。”贺执掰开周沉陷进脖颈的拇指,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当今天没见过我就行,以后我绕着你走,能让我离开了吗?周导。”

虽然行为上具有侵略性,但贺执感触到的身体是微凉的。在这样浓厚的费洛蒙气息里,周沉连一点正常的生理反应都没有,可见这位旧情人对自己的印象不会太好。

贺执对此无可奈何,毕竟当初把人晾了半年,又逼着周沉出国的人是他自己。现在这种境地贺执只能称之为咎由自取。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别再纠缠来纠缠去。周沉要是真的恨他,给他使绊子,贺执也认了。

周沉撑着镜子,将贺执锁在中间。攀附在脖颈的手掌转向腰腹。

削瘦的身材突显出肌肉纹理,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贺执意识到周沉不太对劲,也许是信息素模糊了厌恶与喜欢的情绪,这种偏执与沉默贺执从来没见过。

对危险的本能恐惧让他弯下腰狠狠推了一把周沉,趁着对方未站稳时逃出洗手间。

贺执不敢再回包间,一路打车躲回自己的小公寓。

方畅的名字在屏幕上滞留,手机不甘地震动,最终也没被接起。

贺执没心情管刘明德是不是丢了面子,也没心情在意方畅这个拉皮条的名声会不会受损。

在贺执复杂多样的回忆里,唯一打上负分的就是和周沉的关系。

信息素赐予贺执被喜爱的特权,费洛蒙腺体发作时,受困扰的只有那些被吸引,难以抗拒却无法得到的追求者。阻断药只是贺执对他人的施舍,而不是自己的保护伞。

贺执的交往对象被圈定在和他拥有同等地位,互相知根知底,只是玩玩,满足兴趣的富家子弟里。彼此关系仅限于吃饭,约会,和线上聊天。对于想上床的,想进一步发展的,或者专情的,贺执从来不碰。

周沉是那个意外。

遇到周沉是在俊深的新剧组,周沉扛着摄像机,穿着最简洁的米白色衬衫和短裤,头发因为碍事微微撩上去,满溢着青春的活力。

周沉不满足贺执名单里的任何一项要求,但在周沉拿着两盘老式磁带找到他,问“你愿意出现在我的毕设里吗”的时候,贺执还是心动了。

他把通讯录里的“候选人”都删了,幼稚鬼一样发了条朋友圈,把周沉的影子印在阳光底下,配了两个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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