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37)

作者:温九三


周允诚把曲谱钉好送给他留作纪念,他随手翻了翻,上面有很多他做过的记号,还有周允诚写的评语和建议,以后拿出来再看,都是一份很好的教材。

“录制好的曲子会发表吗?”他问。

“会,老师的遗愿就是向世人传达平静面对死亡的信念,所以肯定会发售的。”周允诚顿了顿,看一眼手机上的日程表,“环树已经在联系工厂了,不过发售时间得听Eason通知。”

“那……”

他停住了,本想问署名问题,但转念一想,他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如果演奏者写了他的名字,肯定影响销量。不过他也不贪图这些,学到新知和这段经历就是宝贵的经验。

他和周允诚道了谢,装好提琴离开录音棚。

一楼大厅坐着一个白T黑裤、体型偏胖的男生,男生有心灵感应似的扭过头,谄媚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肖誉冷冷问。

第33章 季云深好像越来越会拿捏他了

“你来干什么?”肖誉冷冷问。

谢承跑过来“唰”地掏出一束满天星举到他面前,邀功一般:“我在美伦酒楼订了一桌菜,给个面子吧弟弟?”

肖誉被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一连后退两大步。这场面太像告白,另一个主角还是他亲哥哥,特别恶心,还有点刺激。

这个时间同事们基本出去吃饭了,只有两个前台在值班,他下意识瞄一眼,果真和两位姑娘对上了眼神,三个人立马默契地移开了眼神。

他没搭理谢承,大步流星往外走。

肖誉这反应让谢承出乎意料,但他来之前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说好听点,肖誉从小就心软,小时候在外面见到蚂蚁都不主动踩,说不好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只要他缠着人说软话,保证给肖誉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家出了个新菜好像叫花开富贵虾。”他追着肖誉,哥俩好似的拉人家胳膊,“你不是最爱吃虾了吗,走吧跟哥尝尝去。”

“我以为,我们俩没好到在一桌吃饭的地步。”肖誉被拽得走不动路,使劲甩开谢承,“有事说事,有话直说。”

他嗓音凉得冰耳朵,谢承脸色明显黑了一下,却是马上换了笑脸:“也没事,就是想问问希音乐团的事,季——”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肖誉打断道,谢承这出黄鼠狼给鸡拜年演得很拙劣,他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图谋的。

“当然有关系!”谢承嗓门大得夸张,听到自己的回声才收敛些许,“乐团背后是季秋白,季秋白你知道吗,那是季云深他爸!”

肖誉脚下一顿,那两个人都姓“季”,他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再看谢承一脸阿谀,才知道谢家父子居然把算盘打到他身上了,也真好意思。

季云深正好要去吃饭,出电梯看见肖誉,嘴角还没来得及扬,就瞥见肖誉手腕上那只大肥手,像洁白璞玉上被泼了一片脏污,怎么看怎么别扭。

谢承怎么来环树了?

见他们在说话,季云深强忍冲过去撕开他们的冲动,找了处隐蔽的地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不想让肖誉接触谢承。

上次听谢景仁把肖誉叫作“谢晏”时他就起了疑心,肖誉这样外形的男生很少见,哪怕是背影也不容易认错,所以他让丁颂调查了谢景仁和谢家。

调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肖誉和谢承竟然是亲兄弟。

肖誉的父亲谢景谦是谢家次子,本是要接手谢氏的继承人,三年前因病去世后,谢承的父亲谢景仁便正式接手谢氏,自那年起,谢氏股份跌了不少。

但谢景仁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独吞家产竟造伪证,污蔑肖誉并非谢景谦所出。谣言传上一百遍成了真,肖誉和肖梦冉被谢景仁赶出了谢家。

肖誉被送进寄宿高中,不久后肖梦冉改嫁又育有一女,小女儿天生肾衰……所以肖誉才会去做配型。

一页A4纸的资料季云深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等到发觉时,拳头攥得太紧,手心里全是指甲硌出来的印子。

肖誉愿意为素未谋面的亲人捐肾,作为共同生活十六年的血亲,谢景仁却这么绝情,同为谢家人,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其实他从第一眼看见肖誉就觉得违和。

肖誉的穿着比这个年龄段的人更朴素,看起来家境不算好,但是身体的小细节里都藏着矜贵。他的皮肤很好,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臂一点晒痕都没有,手和脚的纹路很淡没有硬皮,一看就不干活也很少走路,而且行端坐直,体态好得像是刻意训练过。

一个人的气质里必然藏着家庭的影子,星微巷那种地方绝对养不出肖誉这样的孩子。

季云深心尖抽着疼。

从小在光里长大的孩子,本该走在康庄大道的孩子,本该拥有锦绣前程的孩子,却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被亲人推进黑暗,那个时候的肖誉有多无助。

他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他不能让谢家再染指肖誉半分。

季云深脸色阴鸷,肖誉和谢承皆是一惊。

“季总,您、您怎么来了。”谢承赶紧撒开手,虚伪地拉着肖誉衣摆,将他刚才攥出来的褶皱展平,“我带弟弟去吃饭,要不您也一起?”

肖誉往季云深旁边跨一步,瞥一眼谢承,恶心得胃里直反酸。

季云深本来很生气,但肖誉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他。看来肖誉的潜意识里,偶尔也把他当作避风港、靠山般的存在。

他看谢承都没那么丑陋了。

“不了,我们还有事。”说罢,他握着肖誉手腕走出大门,两人连余光都没分给谢承。

谢承站在大厅里像个没人捧场的小丑,脸上风云变幻,小声咒骂着把巴掌大的一束满天星砸进了垃圾桶。

一直到上车,季云深都没松手。

他握的是谢承碰过的地方,拇指在那片柔白的皮肤上不断摩挲,好像这样能帮肖誉消毒,也能沾上自己的气味。更让他欣慰的是,肖誉也没抽出手,他们就像相爱多年的恋人一样自然。

“去哪?”肖誉稀里糊涂上了车,望着窗外掠过的绿植,他皱了皱眉,“下午约了老师练琴,我得回学校。”

“你去干什么都得先吃饭。”季云深语气缓和不少,勾了勾嘴角,“听说你爱吃虾?我知道有家做虾很有名的餐厅——小李,去百味轩。”

“得嘞!”小李今天刚从季云深那得了一包烟,心情很好,“季总,您听歌吗?”

“行,小点声。”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季云深“嗯?”了一声,肖誉又说:“我爱吃虾,你听谁说的?”

“谢承啊,我刚知道的。”手里那截胳膊在往外抽,季云深逮住不撒手,找补一句,“没故意听,我那会儿刚出电梯。”

那不就是……差不多全听见了?

肖誉沉了沉嘴角,却也没什么别的情绪。听见就听见吧,无非就是调查他的身世。做错事的是他大伯谢景仁,他没必要觉得丢脸。

余光看向小臂,季云深正用食指描画内侧的血管。车里开着空调,季云深的手指温温凉凉,所到之处撩起一片小疙瘩。

见他起了反应,季云深很恶劣地哼笑一声,手指变成灼热的手掌,顺着血管往上钻进袖口,轻捏一把大臂内侧的软肉,却在他出声制止前溜出来,蛮横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肖誉都没来得及生气,心里的小火堆先被泼了一盆水,湿漉漉的,再也燃不起来。

季云深好像越来越会拿捏他了。

百味轩是一家中式酒楼,正值午餐时间,里面坐满了人,大堂经理却说给季云深留好了房间。肖誉回忆了一下,他们临时起意来这里吃饭,从上车到下车季云深都没打过电话,所以是什么时候预定的?

他是正宗的中国胃,喜欢吃热乎的饭菜或者汤汤水水,轻易就被百味轩的菜单挑起了食欲,但后面的价格让他惊得直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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