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35)

作者:温九三


“我已经十九岁了,不需要监护人。”

第31章 “现在也不跟我装了是吧。”

季云深错愕一瞬,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两人又要吵起来。

吵架是最糟糕的沟通方式,他主动缓和了语气:“如果一个肾也能正常生活,为什么身体里还长两个。”

他回忆着中午在录音棚门外查到的资料,劝道:“两个肾的工作是交替进行的,你少了一个,另一个就得超负荷工作,万一剩下的那个出了问题,你怎么办?”

肖誉往嘴里送进一口饭,不屑道:“我年轻力壮,不会出问题。”

“是,你当然年轻。但你以后都不能熬夜,不能放肆吃喝,不能剧烈运动,连性生活都……这个暂且不提,反正你以后只能从事轻体力劳动了。”

肖誉“嗤”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所谓。”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季云深倾身向前,胸口抵住桌子,“你剩一个肾得终身服药,关键是你这颗肾,在你肚子里能工作几十年,换到人家身上也许只能用十年,值吗?”

肖誉身子晃了一下,季云深心中一喜,立马乘胜追击。

“短期来看,你缺一个肾当然不致命,但你以后想走职业进乐团,那才是有心无力。高强度排练你行吗,跟着熬大夜你行吗,巡演连轴转你行吗?”

肖誉低下头,呼吸节奏有些紊乱,无意识地去捏汤勺柄。他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但季云深侧个角度一看,那小嘴儿都快撇到下巴了。

季云深不仅会顺杆儿爬,更会戳人痛处:“肖誉,你记得上次药物过敏吗,如果你只有一个肾,你可能根本撑不到我从那儿路过。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甘心吗。”

咣当!

汤勺从碗里掉出来,带出来的淡黄色鸡汤溅在桌垫上,在射灯下冒着油光。肖誉抖着手抽出餐巾纸擦净桌垫,眼神空洞地团成一团,错把季云深的汤碗当成垃圾桶扔了进去。

季云深输出完一套“组合拳”,重新靠回沙发背,对肖誉的一举一动十分满意。只要能让肖誉回心转意,别说把汤碗当垃圾桶,就是把桌子掀了,把饭全毁了,他也一个字都不怪。

肖誉声音细如蚊蚋:“……其实我没配上。”

季云深没听清,下意识以为他又在反驳:“你怎么这么犟,非得给你关起来才——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配上。”肖誉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端起碗喝了口汤,“配型单你不是拿走了吗,看不懂?”

季云深噎了一下,他又不是医生,哪看得懂那些奇怪的数据。如果是五线谱,再像鬼画符他也能读出来。

“真的?”他狐疑地盯着肖誉,看见一双澄澈的眼睛后,心脏才重重落回原位,“万一你配上了,就真送人家一颗肾?”

肖誉后背弯了一些,坐姿也不如之前板正。他似乎很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其实他没想那么多,他知道一旦查过资料就没有做配型的勇气了。季云深分析得头头是道,他不禁无限后怕。

娱乐情爱他都无所谓,唯有影响前途不能接受。季云深说他进乐团有心无力,分毫不差地戳在了他心上。

在他制定的规划中,考进希音乐团是一个终点。这些年的勤学苦练、考音乐学院、出国比赛、考研,都是为进乐团而准备。

如果因为身体原因错失良机,他无法想象该怎样面对失意的人生。

午饭后回环树的路上,季云深跷着脚在后排坐得像个地主家的少爷,拉过肖誉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拔萝卜一样,捏着人家手指尖往上拔。

他细细瞧着肖誉的手指,细长又细腻,出生起就没干过重活儿似的,掌心纹路清晰深刻,指甲下透着健康的肉粉色,大拇指和食指上还有两道月牙。

“小李,放首歌。”

说话的语调都在上扬,肖誉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保住的是他的肾,又不是季云深的肾。

两个人在一楼大厅分开,一个走楼梯下到负一层,一个乘电梯上五楼。

季云深回去给小盆栽浇水,周允诚不知从哪听说了上午的事,试探道:“Eason,你应该不会把谢承塞进我们乐团吧?”

季云深讥讽一笑:“我疯了?那小子的水平来环树还嫌不够格呢。”

他突然想起谢景仁的异样,“谢晏”二字在口中辗转数次,等周允诚走后打了个内线电话:“查查谢景仁。”

肖誉后背的伤才刚结痂,季云深让他去半岛蓝湾兼职的消息就传到了手机上。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郑医生来不只是医疗作用,还带着监视的意味。这边他刚恢复好,那边季云深就得到了消息。

该说不说,季云深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百年古树的年轮还要复杂。

到半岛蓝湾时才刚晚上六点半,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季云深今天回来得早,已经坐在餐桌准备开饭了。

然而肖誉的琴盒没开,提琴没架,本人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早一分钟都不干活儿。

“先过来吃饭。”季云深冲他招招手,“上班不积极,以后可遇不上我这么好的老板了。”

“好老板直接放假。”肖誉调侃道,“一顿饭就想收买人心,您上哪儿找这么多便宜员工。”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能说了,现在也不跟我装了是吧。”

肖誉翘了点嘴角,但是没说话。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季云深就喊他一块儿吃饭,还给他单独准备了一套餐具,筷子和勺子最上面缀着两只帕恰狗。

他一开始不愿意用这种小孩的东西,但季云深往他琴盒上一指,说:“这俩小白狗长得一样,挂琴盒上不幼稚,挂筷子上就幼稚?”

他那会儿不吭声,一双细长的手握着卡通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现在也习惯了。

梅姨过来问:“肖先生,今天还要辣酱吗?”

“要,谢谢。”

梅姨是季云深家的营养师兼厨师,四十来岁的年纪,笑起来苹果肌饱满,看上去非常和蔼。听说她在季云深家做了五年,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两个人吃饭时都不怎么说话,一顿饭吃得也快,等梅姨端上来一盘甜点时,肖誉多看了两眼。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大红袍茶冻,橘红色鲜软弹滑,上面还沁着霜,很是诱人。

“季先生,真是抱歉,我今天去夕野那边,就剩一个了……”

季云深用勺子挖出一口:“没事,明天再买就是了。”

听这意思,季云深好像很喜欢吃,还每天都要买?季云深一手托着装茶冻的陶瓷盘,一手捏着玫瑰金的甜品勺,在茶冻上轻敲两下,茶冻晃了几晃,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亮。

肖誉却联想到一些带颜色的画面,嘴角垂了下去。

转天下午,肖誉在奶茶店门口发传单,熟悉的宾利车停在店门口,丁颂提着几个纸盒直愣愣进了店:“你好,我找肖誉。”

柳宛白往门口一指:“那儿呢。”

丁颂转身一看,好家伙!快四十度的天还穿这种厚绒玩偶服,也真不怕中暑。

肖誉摘下巨大的“猫头”,热得小脸通红,汗水顺着脖子直往T恤里流,刘海都粘在额头上了。

“丁助理,你找我?”

“季总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丁颂瞧着他那一脸狼狈样,还真别说,好看的人再狼狈再邋遢也是好看的。这一身汗配上白净的皮肤,再加上那双下垂的眼角,他一个大直男见了都我见犹怜。

怪不得给季云深迷得神魂颠倒呢。

谢过丁颂,肖誉打开盒子,竟是五份大红袍茶冻,高温天气里送到手上还滋滋冒着凉气儿。

……季云深又发什么疯?

“这不是夕野家的爆款嘛!”柳宛白才是最兴奋的那个,看见茶冻两眼放光,“听说特别好吃,又贵又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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