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30)

作者:温九三


季云深坐沙发上,胳膊撑着膝盖,凑过来看他的手机,没话找话:“这个白毛我见过。”

“哦。”肖誉咬了一口炸猪排,眼神专注。

“他后来怎么样了?”

咀嚼的动作一顿。

不得不承认,季云深的搭讪既拙劣又高明。短短几分钟就察觉出他喜欢这个白毛,然后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他本来不想聊天,但聊起喜欢的人物,即使鸡同鸭讲,他也有强烈的分享欲。

“结局还没更,不过我认为他不可能被捕。”

“为什么?”

他回头看季云深一眼,对方淡然地注视他,满脸写着:比起白毛,我对你更感兴趣。

“没谁配得上审判他,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穿上囚服进监狱。”他咬着筷子思索,身子扭向季云深,眼神却落在屏幕上,“我觉得他要么决一死战,要么自我了断。”

“原来是法外狂徒。”季云深笑了,用另一双筷子夹走盘里最后一块儿炸猪排,“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肖誉迅速回头看自己的盘子,又转回来瞪着季云深,嘴角一沉:“你这么说也没错,狂徒都不抢猪排,某些人比狂徒还不如。”

季云深觉得每天逗小猫炸毛挺好玩,他也越来越能把握分寸。像现在这种情况,就不适合再逞口舌之快。

咽下猪排后,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肖誉摞好餐盘,放进餐车,站起来溜达几步消食。

“那正好,明天跟我的车一起走。”

肖誉随口扯谎:“我晕车。”

季云深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你那小室友送周允诚的晕车贴还剩不少,够你用了。”

肖誉:“?”

还以为季云深得在这儿多住一段,他回去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下他的“小算盘”直接让人砸了。还有……方知夏到底买了多少晕车贴!

季云深洗完澡,靠在床头拿平板看新闻,实际连十个字都没看进去——肖誉太吵了,一共就带来三件短袖两条裤子,蹲在地上收了半小时。叠了拆,拆了叠,他眼睛快被吵瞎了。

“不想收甭收了。”他关上平板,两手抱在胸前睨着肖誉,“从刚才就闷着一张脸,我惹你了?”

“没有。”肖誉垂着眼,叠好短袖放进行李箱。

他哪敢说实话。

季云深肯定觉得让他跟车走是在施舍他,坐车不比火车舒服得多?他不听季云深的,没准还落个不识好歹的骂名。

但他今天真不是在这儿演戏,衣服平时也这么叠,今天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看不顺的东西他就不想往行李箱里放,只能拆开重新叠。

他弄他的,关季云深什么事。叠衣服的声音还没浴缸加热的动静大,季云深凭什么发脾气。

太刺儿。

季云深盯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两手慢慢放下来,换了个姿势,眼不见为净地又看起平板。

肖誉又磨蹭十来分钟,合上行李箱立在墙边。这时有人按门铃,他瞥季云深一眼,对方一动不动,他只好去开门。

蓝色无纺布提袋。

“你点的外卖?”他问。

季云深装死。

手提袋敞着口,热气和香气源源不断冒出来,他掀开饭盒盖子,里面躺着两份炸猪排,看上去比他晚上吃得精致多了。

他气得想笑,季云深眼里的他是这种护食又小心眼的人?

还是说,季云深在……哄他?

“哄”这个字眼一出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盯着手里的外卖想吃又不敢吃。季云深不做赔本买卖,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另一边的季云深耳朵竖得比狗高,却听不见身后一点动静,他佯装给平板充电扭过身,一下对上了肖誉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定睛相视了几秒。

肖誉移开眼:“我吃不完,这里有你一份吧?”

“我晚上不吃油炸食品。”说完,季云深下床去了客厅,随后传来“咔哒咔哒”的按鼠标声。

肖誉愣了半天,还别说,季云深那样子和挺胸抬头、迈着高傲步伐的花孔雀如出一辙。

转天一早,肖誉跟着季云深坐车回了平港。

两座城市相距不远,预计到达时间和坐火车差不多,环境确实比火车好,但也确实不如坐火车放松。

季云深上车就开始办公,一台笔电平放膝头,两手在键盘上敲来敲去,看上去很忙,他又看不懂在忙什么。

不过忙点好,有事忙就不会骚扰他。

早高峰时在市区里堵了一会儿,开上高速就平稳畅通了。肖誉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往车门边靠了靠。

这本是方知夏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因为太难买,他一直没舍得拆塑封,就先买了电子书看。热潮退去,随处能买到实体书时,他才放心地拆开阅读。

他看得入迷,其他车按喇叭、前车窗撞上小飞虫、下了一阵小雨……外界一切都影响不到他。他更不会留意到,旁边的季云深早已结束了手头儿的工作。

雨已经停了,天色稍霁,但还有些阴。肖誉镀着一层淡金薄衣,像被太阳偏爱的宠儿,将为数不多的阳光赋在他身上,整个人淡然柔软。

他手里的书已看完三分之二,眼球微动眼睫愈渐低垂,而后又翻过一页。季云深看他一会儿,打开了车顶的阅读灯。

其实肖誉不算“第一眼帅哥”,五官组合起来是低调内敛的美。

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副忧郁皮相,下垂的嘴角带着不近人情的推拒感,像是周身凝聚一层保护罩,他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但眼里流露的单纯和无辜,让他有种欲拒还迎的矛盾感。

季云深看得移不开眼。

“什么书?”他问。

肖誉淡声答:“楚可的《暗夜杂谈》。”

“哦。”季云深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书名,一目十行浏览一遍,“听说过,楚可的巅峰之作。”

“我觉得巅峰作是《卧底K》。”肖誉瞅他一眼,翻了一页书,“那本剧情更烧脑,我看了两遍才捋清楚。”

季云深又碰了个钉子,索性拉过肖誉的手,手心覆着他手背,手指强硬地挤进指缝,扣在自己大腿上。

问:“我很好奇,推理小说的受众群体,是喜欢破案过程的爽感,还是喜欢犯人落网被惩罚的快感?”

肖誉扫一眼被握住的手,既没出声制止,也没明确授意。耐着性子解释道:“别人不知道,我喜欢经历阴暗后还能看到人性光明的救赎感。”

掌心倏地一空,季云深心脏也随之一颤。

余光里,肖誉抽回手翻了一页书,左手顺势搭在自己身上。季云深暗暗盯着,肖誉丝毫没有再送回来的意思。

像是他的所有物被别人一声不吭借走,却忘记归还的烦乱——哪怕这个“别人”才是那只手的主人。

啪!

小说被人合上,肖誉的一根手指还夹在书页里,他疑惑地看向季云深:“怎么了?”

“光太暗,伤眼。”

“没事,我看得见。”他拂开季云深的手,再次翻开。这次,书直接被季云深没收了,“你……”

季云深扳过他的肩膀强行揽进怀里,一手按下他的头,另一手捉住他的手扣在大腿上,轻飘飘道:“睡一会儿。”

肖誉:“……”

怎么神经兮兮的。

靠肩膀的姿势对他来说过于暧昧,也很不适。他动了动身子,季云深却搂得更紧。

高速路边的绿植快速掠过,景色单调而统一,配合着季云深身上的树苔香,很有催眠的功效。他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27章 “渴了,给我做杯奶茶。”

回到平港后,季云深先带肖誉吃了顿饭,随后把人送回学校,便马不停蹄赶回公司了。学校老师们还没放假,肖誉正好和林隐青聊聊音乐比赛的事,下午才回到柳叔的奶茶店休息。

“你回来啦,科北好玩吗?”店里没什么生意,柳叔的女儿柳宛白撑在收银台上,百无聊赖地拿传单叠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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