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14)
作者:温九三
他这头儿把卡一断,肖誉那头儿就提不出钱了,按他那会儿对肖誉的了解,估摸着得来找他闹,但肖誉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来他让丁颂查了流水才知道,肖誉一分钱都没用过。
怎么现在又突然要用了?
第11章 “过来”,“坐这里”,“亲我”
“哦,可能是授权过期了。”季云深随口扯了个谎,他打量着肖誉的表情,眯了眯眼,“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再开一次权限,岂不相当于又送你一张卡?你总得有些表示吧。”
这番鬼话来得始料未及,肖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云深想要什么表示?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填《空山》还不够有诚意吗!
然而季云深在那里稳稳坐着,端起小茶盅装模作样地抿了几口,道貌岸然又心平气和,他是真想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但钱没拿到手,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您希望我有什么表示。”
季云深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在掌心落下一吻:“我家餐厅缺个拉曲儿的,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哗啦!
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被肖誉捏扁。
季云深曾经也是一位大提琴演奏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不是自诩清高,就算大提琴作为换取报酬的生存技能,他也接受不了对方那句“拉曲儿的”。
“季总,我学业紧张可能分身乏术,您还是另请高明吧。”他声音发冷,当即转身离开。
“哦,那算了。”季云深手指敲敲陶瓷杯盖,无所谓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是需要钱才来问的,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啊。难道没人教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肖誉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了下来。他脑中闪过女孩叫着“哥哥”的口型,又闪过肖梦冉哭花的一张脸,不禁握紧了拳。
“你想得到一样东西,总得有所付出吧。”季云深像个循循善诱的良师益友,“想从我这里获利,就再努力一点来取悦我。”
匀称的肩背霎时间绷紧,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透过白色T恤落进季云深眼里,他一阵焦渴。那日肖誉在学校礼堂拉琴,紧张却挥洒自如的矜贵模样早已刻进他的大脑,令他不受控制地经常忆起。
他想把肖誉带回家,让肖誉只为他一个人拉琴,让肖誉只属于他一人。
强扭的瓜虽甜,但他受自尊心和征服欲的驱使,还想让肖誉“心甘情愿”地顺从他,这样才算得上圆满。
眼见肖誉肩膀垮了下去,他抿唇一笑:“过来。”
肖誉转身,挪了回来。
“坐这里。”他拍拍大腿。
肖誉乖乖跨坐上去。
“亲我。”他命令道。
肖誉顿了顿,慢吞吞解开季云深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低头凑近锁骨,伸出舌尖舔了舔。这里没有脂肪,仅一层单薄的皮肤覆在骨骼之上,此时看起来脆弱易掌控。
季云深头颅微仰,将喉结暴露在他眼前,夸道:“你很上道。”
然而下一秒,肖誉目露凶光,照着脆弱的锁骨狠狠咬下去。
“——嘶!”
季云深反应极快,猛地把他推开。但他牙关紧锁,力道丝毫不减。季云深不禁怀疑,如果用蛮力推开他,连自己的骨肉也要被叼了去。
肖誉下了死口,把全部的怒气撒在这一咬上。
半晌,他舔尽嘴唇上的斑驳红色,又腥又恶心,这就是季云深的味道吧。
季云深的人皮不太稳固,马上就要掉了:“你这个——!”
“季总,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肖誉及时帮忙穿好,罕见地笑起来,“您无福消受怎么还怪起我了?”
季云深可以耍无赖,他也可以不要脸。
季云深把他推下去,迅速系好纽扣,看都没看他一眼:“滚。”
他加深了刚才的笑容,看上去更加诡谲:“别忘了银行卡授权。”
办公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肖誉两腿一软,差点跪在走廊上。他一声不吭地扶墙站起,像被猛兽追赶似的,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环树。
肖誉深知自己惹怒了季云深,但他当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了。
季云深把脖子露出来时,他内心深处仿佛觉醒了一种狩猎本能,若不是他当时理智残存,咬住的就不是锁骨,而是颈动脉了。
其实他早就预感到不会顺利,所以熬了好几个通宵把《空山》重新填好,这本曲谱相当珍贵,作为“同行”的季云深不可能不感兴趣。
用这份礼物作为敲门砖,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是他太过天真,远远低估了季云深脸皮的厚度。
从那以后,他每天的行程里又多了一项去银行,得到回答永远是:“对不起,您还没有权限。”
后来他实在坐不住给季云深发了一条消息,却没有得到回复。季云深消失了,好像从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一样。
生活再度恢复平静,只有想到肖梦冉和“妹妹”时,他才会后悔当时的冲动,从而想起季云深咬牙切齿地骂上两句。
不过肖誉和季云深之间是有些“默契”的。
具体就体现在他快忘掉季云深时,那个人就出来刷一波存在感。提醒他,事情还没有结束。
这天下午,他收到了季云深发来的信息:【带上你的琴,司机在门口等你。】
季云深找他从不提前通知,也不问他有没有安排了其他事。
季云深的话向来是圣旨,季云深必须是最高优先级,季云深就是宇宙的中心,所有人都得听命于他。
从宿舍楼到校门口差不多2公里,肖誉明明可以扫辆校园单车,却要一步步走过去。他想尽量延长这段时间,离见到季云深的那一刻远点、再远点。
季云深家坐落于平港市最繁华的地段,双子大楼外观深蓝、倚园傍水,遂取名为“半岛蓝湾”。
电梯到达顶层,一位自称李长风的中年男人将肖誉迎进屋,蹲下来为他换鞋。他赶紧后退一步说:“我自己来就好。”
李长风没推脱,等他换好鞋后,说:“季总给您准备了衣服,您跟我来吧。”
“什么衣服?”
“一会儿演奏时穿的衣服。”
“音乐是用耳朵欣赏的。”肖誉垂着嘴角,声音清澈平淡,“而不是用眼睛看。”
李长风低眉顺眼地颔首,不再坚持。
晚上七点,在厨房忙碌许久的保姆把菜端上桌,而后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声音——季云深回来了。
见家里一切都准备就绪,季云深扫了肖誉一眼,面色平静:“开始吧。”
“你想听什么?”
“哪首拉得好,就拉哪首。”
季云深右手拿着筷子,左手边却放了一台笔电。边吃饭边处理工作,完全没有欣赏音乐的闲暇心思。
肖誉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
先是让他过来做伶人,再把他当成以色侍人的玩物,现在又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季云深叫他来的目的大概只为羞辱他,要不是为了银行卡,傻子才会来。
他眼不见为净地合上眼,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琴声响起,季云深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这首是亚当赫斯特的《Lament哀叹》,肖誉情绪饱满,将曲中的悲伤、释然与重生演绎得如泣如诉。
但这首曲子出现在餐厅里,显然不那么合适。
肖誉这是故意气他的。
这段时间他忙得可谓脚不沾地,先是去欧洲帮他父亲季秋白打理乐团,再是着手准备环树年底要推的新唱片,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份。即便当时对肖誉气得要死,后面忙成这样也把他的脾气消磨殆尽了。
叫肖誉来之前,他确实存着羞辱一番的心思。可等他看见真人的时候,肖誉乖乖坐在他对面,只为他一个人演奏的场面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的占有之心。肖誉那副天生忧郁的面相,任何人见了估计都难以生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