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1)

作者:静深


他们在果园里随便溜达,没多久就看到那传说中的野鸡。毛是棕红色的,比家鸡的要长一些,眼睛很亮,警觉性也很高,上蹿下跳的,一不注意就飞到树上,没了踪影。

孙大头本来打算直接上手抓,但连着扑腾好几下都没能成功,自己还栽一大跟头。

那鸡不但灵敏,还狡猾得很,总能从人眼皮子地下溜走。

陆荒觉着这样抓没用,就等它在树上的时候,用弹弓射它,一连几下都没打中。

孙大头见状,嚎叫道,“草,这死鸟怕不是成精了,再不吃掉它,它就得吃人啦!”

莫北从地上捡起一个偏圆的石子,瞄准那还在半空中扑腾的野鸡,“啪”一下居然真射中它的翅膀。

那野鸡还想扑腾,又被射中一颗,很快掉到地上,被孙大头抓着翅膀提溜起来。

孙大头大笑几声,然后拎着鸡往外边的小河旁走,准备拔毛开烤。

陆荒把弹弓收起来,他问莫北的准头怎么这么好。

莫北说他之前学过一点射击,感觉打弹弓也大差不差。

陆荒眉眼一挑,“那你还挺厉害的。”

莫北被他夸这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起一层红。

孙大头不擅长抓鸡,但烤鸡却做得相当不错,他们捡了不少木头,用几块合适的石头,在河边弄了个简易的烧烤架,用刀削尖木棍将鸡穿好以后架在火上烤。烤熟后就把方便面里的调料包撒在上面,面饼直接干吃。

这种野鸡因为常年活动,肉并不算多,但很紧致,吃起来比家鸡要香不少,不管配什么都格外美味。

把鸡吃完以后,陆荒将炭火用水浇灭,去附近树上摘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苹果,在河水里洗过可以直接吃。

孙大头吃着苹果,心里和嘴里都舒服了,手又痒起来,他问陆荒和莫北待会回去要不要一起玩牌。

陆荒瞥他一眼,“这么玩?”

孙大头说,“斗地主呗,我去我姑父那搞两大罐啤酒,谁输谁喝,不然就在脸上贴白条。”

陆荒看向莫北,“斗地主会吗?”

莫北说,“只会一点。”

孙大头拍他的肩头,“够用,这玩意简单,待会孙哥教你。”

陆荒翻他一眼,“说话就说话,你拍人家干什么?”

孙大头乐呵道,“这不之前弄习惯了。”

陆荒哼一声,将东西收拾好,“那走吧,回去打牌。”

孙大头的姑父是个挺好糊弄的人,他随便编几句还真弄来两升啤酒,还有一幅扑克牌。

他们三就坐在地铺上,围成一个圈打扑克,收音机里在讲红楼梦,姐姐妹妹们正在大观园里作诗。

薛宝钗写到“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时候,孙大头和陆荒赢了牌,用小塑料杯给莫北倒了酒。

陆荒本来还担心莫北不能喝,正想开口,莫北已经举起杯子把里面的啤酒喝得一滴不剩。

他们玩了一个多小时,两瓶啤酒半点没剩下,孙大头脸上还贴着几张卫生纸撕成的白条。

这边的啤酒只有八度,但后劲却很足,十分上头,莫北喝了半升多点,整个脸都红扑扑的,脑子也发沉。

喝得最多的孙大头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嘴里还嘀咕着要去市里看电影,有很多漂亮姐姐的那种。

唯一意识清醒的陆荒看着两个醉鬼无声笑笑,把易拉罐踩扁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正想把散在床垫上的扑克收起来,却被莫北一把抓住手腕。

陆荒一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像小鹿一样澄澈。

他无心搭理醉鬼,想把莫北的手甩开,却挣不动,莫北拉着他,用一种含糊的声音说,“喜欢……哥……喜欢……”

陆荒顿在原处,他问莫北,“你说你喜欢什么?”

莫北咕噜两声,一头栽进陆荒的怀里,睡着了。

陆荒看着怀里的人,没再继续往下问,只是将他推回去躺好,顺手把被子盖上。

第14章 一盒颜料以及一支画笔

从果园回来后,陆荒像往常一样整日到修车厂去打工,时间一晃已经是八月末旬,再过几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进入秋天的北川被一片金黄笼罩着,四处都是瓜果的香味,气温也降下不少,从连绵的燥热变成夹带着寒意的凉。

这天下班,陆荒从曹老板那领了上个月的工资,细细数过一遍后,想着明天镇上有集市,掏出两张另外放起来。

翌日一大早,莫北便被陆荒从床上拉起来,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被拉着上了去镇里的班车。

到这以后莫北就没有离开过北川,对周边的景象很是好奇,扒在窗边看得入迷。

陆荒从怀里掏出根棒棒糖给他,“别挨太近,那玻璃脏。”

“嗯。”莫北转过身,把印着花纹的糖纸剥掉,露出里面淡粉色的糖球,“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陆荒瞥他一眼,“昨天下班的时候,老板塞的,我不喜欢吃甜的。”

莫北“哦”一声,将糖球塞进嘴里,水蜜桃味的,酸甜口感,还有点扎嘴。

他把糖吃完,车也到了地方,司机一个急刹差点让一车人都撞到头,四处都是低骂声。

陆荒让莫北跟紧点,两个人挤着人流下车,又挤进另一波朝集市里涌去的人流里。

镇上的集市是大集,每周只摆周天这一天,周边卖菜,卖肉的都会过来,还有不少摆摊卖衣服鞋子的,说是市里服装店卖不出的货,降价出售。

来逛这种大集的人很多,商家为了招揽顾客,会用大喇叭反复播放提前录好的促销用语。

各种喇叭的声音与人声混杂在一起吵得莫北耳朵疼,他微微皱起眉头,只稍微慢两步却发现陆荒不见了。

莫北的心顿时乱起来,他喊陆荒的名字却被周边嘈杂所淹没,朝着他们走得方向四处张望也看不见一个相似的身影。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一路朝前挤开好几个人,可陆荒还是没出现。

莫北失落地站在原地,鼻子不由发酸,刚想再继续喊却被人抓住了手,他回过头,陆荒举着两串糖葫芦,问他,“我就买个糖葫芦的功夫,你怎么没影了?”

“我以为……”

莫北张了张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心跳得太快,连带着脖子也发烫。

“别以为了。”陆荒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赶紧吃,吃完带你去挑衣服。”

“嗯。”

莫北接过糖葫芦,想了想又问陆荒,“哥?”

“又怎么了?”

“我能牵着你走吗?这里人好多,我怕找不见你。”

陆荒翻他一眼,“你多大?我多大?我们两大男人在街上牵手?”

莫北不说话,垂着头咬下一整颗裹着糖衣的山楂

越往前走,人越多,整个街区挤得像罐头,莫北紧紧跟在陆荒身后,生怕像刚才一样被挤丢,刚朝前走了十来步,那双温暖的手再次抓住了他。

莫北有些发愣,垂下头便看见真的是陆荒在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朝前移动,他握紧陆荒的手,就这样在汹涌的人流中跟着他走了一路。

走过卖男式衣物的铺子时陆荒总会多看几眼,最后在快到末尾的一家店他才停下脚步。

卖衣服的老板娘见有生意,兴冲冲给他们讲自己家的衣服多好多好,买一件八折,两件六折。

陆荒给陆老挑了一件外套,又从成堆的衣服里扒拉出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让莫北穿身上试试。

莫北很听话地换上,然后表示自己觉得这件不好看。

陆荒又从里面扒拉出来两件,莫北挨个试穿一遍,挑完颜色挑材质,硬是没一件能入他眼的。

陆荒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低声说,“给你买,你收着就是,犟什么?”

莫北最后还是选了最开始那件黑色的外套,陆荒把他原本的外套装进袋子里,让他就穿着新衣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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