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宾(39)

作者:泥巴姥爷

许嘉弈嘀咕着,他很难受,怎么睡都不舒服,头痛欲裂。

李秋词给他按摩太阳穴,也只能缓解一点点。

他硬抗了一个小时之后,实在疼得受不了,李秋词又打了电话给医生。

在医生的叮嘱之下,给许嘉弈补了一针镇痛剂。

这次生效的时间更长了,许嘉弈疼得浑身冒冷汗,趴在李秋词怀里说胡话。

他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恍惚之境,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李秋词给他按摩的手也变得没有实感,他终于脱离了那种难捱的疼痛。

又陷入了更加麻木的烦躁之中。

许嘉弈昏迷之前,恍惚闪过一个想法:他居然是期待这种疼痛感来临的。

为什么要期待这种难受至极的感觉?

他想不通,也没有精力思考,最后睡了过去。

明天还要上班,但李秋词睡不着。

他一定要去找魏江北。

魏江北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照看爷爷的病情,如果李秋词有什么问题,魏江北绝对是知情人。

为什么上次问他,他什么都不说?

李秋词闭上眼睛前,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爸,我听医生说,嘉嘉的情况很不好。”

许唯臣回到了本家,站在许震的面前。

“嗯,他和秋词再遇见,就难免会想起来。”

许震并不如何担心,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分公司,爸,现在调离还来得及,再做一次手术,兴许能彻底忘了。”

起码至今为止,李秋词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迹象,说明手术是成功的。

许震摇摇头,“让他接受手术,本就是权宜之计,嘉嘉的身体早就不适合再做一次手术。”

闻言,许唯臣低下头,确实,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医生就并不看好。

许震叹息一声,“终归是他自己作的,随他们去吧,当年的事情,一直在暗查,我始终觉得秋词是无辜的。”

许唯臣不完全相信,转过头,“这些事情,问李秋词才是最快的。”

可是李秋词术后永久性失忆,当年的真相,永远尘封在他的脑子里。

“事发突然,他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哪里有机会问。”

多耽误一秒都可能出人命。

许震拍拍许唯臣的肩膀,“别难过了,都过去那么多年,早该走出来,拘泥过去,不是你的作风。”

他略微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书房,留许唯臣一个人站在桌前出神。

他心中始终有怨气。

可一切都无法挽回,根本就无解。

要是许嘉弈恢复了记忆,怕是又有的闹。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日子又要不平静了。

许唯臣皱着眉,离开了本家。

夜半,两家人都过得不太好。

李秋词被一阵骚乱吵醒,他一睁眼,就看见许嘉弈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

嘟嘟着急地跟在他身后,伸着小爪子挠门。

李秋词怕它吵着许嘉弈,连忙把它抱起来,“嘘——”

嘟嘟低声呜咽着,看着卫生间的门。

许嘉弈趴在洗手台上,吐得一塌糊涂。

他晚上本来就没吃东西,又打了两针,反胃恶心,吐得全是胃液和胆汁。

嘴巴里酸涩辛苦,头疼也没有缓解。

他捧着水洗脸,漱口,又吐了。

许嘉弈闭着眼睛,努力忍耐,最后捂着头,跪倒在地。

脑子里不停地闪过一些片段。

他拉着李秋词上车,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几乎看不清前路。

耳边响起模糊的争吵声,哭闹声。

他看见他拉着李秋词,在暴雨里狂奔,又被李秋词推到在地,狠狠打了一拳。

“为什么要跑!每次都一声不响地离开我!”

“你根本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画面十分陌生,又非常熟悉地带起他浑身的恐惧。

许嘉弈攥紧了头发,脑子里满是混乱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嘉弈!”

“松口!”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他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他只想紧紧抓住点什么。

“松口——!”

脸颊陡然火辣辣地疼,许嘉弈猛然回神,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入目即是李秋词惊慌的脸。

他低垂视线,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被他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所幸没有咬到动脉,暗色的血滴落在地,看得许嘉弈眼晕。

李秋词揽着他的肩膀,让他能更好地靠在他身上,很熟练地取出纱布和止血药,给他包扎。

许嘉弈的体温很低,冰得李秋词直打哆嗦。

嘟嘟在门外呜咽,李秋词安抚完这个,还要安抚那个。

他费劲地把许嘉弈抱到床上,被他抓着手腕,不让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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