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刻(11)
“每天下午三点要排练。”遥光晃着手机,通知我。
“哦。”
“把你手机拿过来。”
“干嘛?”我边问边把手机塞给他,手机里一无所有,只存了爸爸和明潜的手机号,但我还是设了密码。他拿起我的手机,随便按了几下就解开了,还嘀嘀地不知道在按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很好猜啊,你这种性格的,特别怕麻烦,一般就会1234或者0000。”
“……”
“给。”
我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我的通讯录多了三个号码,他的备注很简单:光,贝,齐。
“谢谢。”我低声说。
回应我的是带着温柔触感的手,他摸了摸我的头,又摁了摁,不知为何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力量,我心里微微一动,再抬头时,他已经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总是很糊涂,昏昏沉沉睡到中午,发现早餐还摆在餐桌上,快到一点的时候遥光赶回来做饭,陪我唠会儿嗑,或者搬出吉他教我。我记分解和弦记得快,对遥光的嘱咐却总记不住。他就买了本子和笔,跟我说把要做的事记下来。到了三点就和他去学校排练,走在纷纷洒洒的阳光之下,我突然觉得自己生活似乎因为音乐和朋友有了些微弱的希望。
以为会暂且这么平静地过下去,歌也驾熟就轻。直到演出的前几天,父亲告诉我,明潜要结婚了。
bad news.
我的状态又开始急转直下,弹奏吉他的时候走音了好几次,唱歌没什么问题,只是欧贝察觉到我情绪尤其地低落,他讲话直,正说我不要把情绪带入这首歌里,被遥光半路拦下了。
崩溃的时候是半夜,从床上惊醒,起身对上床边的窗,微弱的光线钻进来,黑色的阴影蔓延到脚边——我有一种全身发冷的感觉,只好缩在角落里,哭个不停。止不住的,哪怕知道自己哭起来很没男人的样子,眼泪也拼命往下掉。我怕吵醒隔壁的遥光,就光着脚出门了。
我上了天台。
第二次。看着天穹之下在夜里依旧奔腾不息的车流,有一种跻身于内的冲动。我觉得我的血液也是如此,迢迢流动,但不意味我灵魂是存活的。
父亲被明潜很好的照顾,并不需要我。而明潜的前半生终被我所累,可是遥光呢?
这样的念头钻了进来,让我一时手足失措。
我有点不想死了。
只有一点点。
犹豫之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失重。被放在腰上的手箍得难受,我一回头,看到了遥光,他神色疲惫,又一脸认真。
竟然把我扛起来了。
“我不想跳了。”我想要挣扎,他的手反而收得更紧。
“我也不会给你这机会。瞎跑。”
第10章 且听风吟(5)
我和遥光的关系开始变得暧昧。
他开始习惯地把我不喜欢的食物挑过去吃,耳朵又灵光得很,半夜的时候,哪怕我小声哽咽,过一会就会跑进屋里安抚我睡觉。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要不一起睡?”
遥光无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的筷子,如同机器人一样变得肢体僵硬,最后猛地抬头接了一句:“好啊!”
“哈哈!你好像全身都不对劲了!”
“……没有,是天气太热了。”
“我不是说你脸红,而是你的……”反应,我的话还没说完,遥光就把整张脸埋进了碗里。
“快吃饭!给我吃完!”
“哦。”
练吉他的时候,他那漂亮的手指会放在我的手背上,引导我弹奏。我在拨弦的时候抬头看他,那双眼睛里带着纯粹,温柔和认真。可从那个晚上开始,我觉得这种动作,还是太出格了,因此走神了很多次。遥光却连眉头都没皱,继续指导我。
可能是那一头红色寸头的缘故,遥光看起来很凶,可是我知道他是个没脾气的人,他对欧贝的直率,肖齐的孩子气,我的任性很包容。
时间流逝得很快,宛如一盘握不住的沙,顺着微小的缝隙消失的一干二净。
“晚上就要演出了,大家会不会紧张?”遥光一边检查自己的吉他,一边询问众人。我被肖齐补了一层粉,这幼稚鬼边给我打腮红边唧唧歪歪我脸色太差,欧贝被他这副絮叨的样子弄得有点烦,便踹了他一屁股。
气氛很轻松,我的手却出了一层汗,湿漉漉地。
“很紧张?风覃?”遥光心细,他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对,有些担忧地问道。
“嗯,有点。”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只唱给母亲听的缘故,“我还没唱歌给一大群人听。”
“人不会很多,虽说是扼喉的第一次演出,但舞台不大,况且几个小乐队都是今年刚成立的,知名度不高。”欧贝也开口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