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73)
比沈乔予高、比沈乔予也会照顾人,不用他做司机,也不用他当厨师。不用把生活在日复一日里逐渐过成一副套了模板的样子;他逐渐开始迎来更多的变数,却因为有人替他早做打算,操的心反而比以前更少了一些。
他发现和傅凌清一起度过的日子尽管还都只是碎片,却比从前那堆模式化的东西精彩太多。那段不算长的回忆随便定格在哪一帧,拎出来都是能让人如数家珍的精彩。
他总是下意识地拿傅凌清和沈乔予进行比较,可每次比完了才幡然醒悟,那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顿悟后屡教不改,不久后依旧会乐此不疲地继续做这样的比较。
快感涌上头时剥夺了残存的思维,他只能抓上傅凌清的发,顺从本能地挺身,将自己放逐在欲望的浪里。
结束时两人身上都覆着一层薄汗,傅凌清顺手关掉开足了一晚的暖风。
宋屿安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的人裹着一团热气朝他蹭过来,才勉强抬起一只手将人推开。
“可惜了。之前说要去北京找你看梅花的,也没去成,”傅凌清手指绕着他橘粉色的发丝,绕到指节根部重新放开,又继续再绕,“说话间也要开完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宋屿安竟然这样想。
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就算来日再长,这一轮的梅花开败了,要再等下一次,就是一年后的事了。
还好没说出口。
傅凌清算他的什么人,认识仅一年半载的朋友之间说这样的话都是对“来日方长”这种形容的不尊重,更何况眼前人数月前和他还本形同路人。
“哦,对。”
傅凌清说着话掀开被子下床,从兜里摸出个不及巴掌大的盒子,宋屿安看上去有点眼熟。
两步翻身回到床上,严谨地不忘把被角拉回肚子上盖好。
盒子在他手里摊开宋屿安才看了全貌,想起圣诞节当晚,他在一分钟内做好了决定,用买给沈乔予的表作为圣诞礼物,草率地和傅凌清完成了交换。
送出去的那只表此时安静躺在床头,在进行一些勉强算得上剧烈的运动时,傅凌清一丝不苟地把它摘了放在一边,连一丁点可能碰撞损坏的风险都舍不得有。
自己收到的礼物是一颗黑钻耳钉,此时正戴在右耳上。傅凌清手里攥着的,就是当时装着这颗耳钉的盒子。
上盖再次被掀开,里面躺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宋屿安下意识地抚上耳朵,确认过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颗还在。
那时还在疑惑,怎么会有奢侈品牌肯售卖单只给顾客。这才明白不过原本就是一对的东西,是傅凌清拆了一半送他。
小气鬼。看来是早就计算好了礼尚往来的价格,这一对耳钉必然比他送出去的那只表贵上一些,但拆开来就未必。
这样藏在心里的一声暗骂有了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像撒了一个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谎,明知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被戳穿,说出口是为了更早一步地逃避真相。
“在机场就想和你说的,”傅凌清说,“谁知道你走得那么坚决,叫你那么大声也听不见,头也不回一下就走了。”
他听见了,是故意没回头。
如果这样实话实说,一定又要为了思考如何应付傅凌清接下来的追问而发愁。他不想琢磨这样的托词,让人头大。
傅凌清从里面将另一颗黑钻耳钉捏在两指间。
宋屿安看见和自己耳朵上一模一样的另一颗,正在傅凌清的指尖闪闪泛着光。
盒子是磁吸的,傅凌清手指微微弯曲,“啪”地一声,又严丝合缝地关闭。
傅凌清当着他的面将东西摊在手心,而后重新靠近:“我戴在左耳,你介不介意?”
傅凌清确实有耳洞来着,但宋屿安也只能记得当时在车上看到的是对方的右耳,看来是当初一起打了两边。
那时看上去傅凌清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戴过耳饰的样子,不说孔洞,甚至连打过孔的凹陷都分辨不清。再离远一些看,更像是他耳垂上凭空生出的一颗痣。
“你自己花钱买的,戴不戴还要费事问我?”宋屿安语气轻松,视线却躲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二层望穿一层的玻璃,投入夜色里,“我说介意,你就不戴了?”
傅凌清的手在他面前一顿,声音缓缓从嘴边淌出,是他不会应对的语气:“你如果介意,那我就把它戴在你的另一只耳朵。”
超出了回应的范围,宋屿安没有把握接对方的下一句话,连头也不敢回。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傅凌清应该一脸赖皮的表情看他,无视他的话,径自把耳钉带上自己的右耳。
动作是要毫不犹豫的,眼神还得是充满了挑衅的。最后戴好,还要再挑一下眉毛,宣告他的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