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111)

作者:落九盏/捌月野酒

他笑笑,将视线扭回来:“那后来?”

“后来意识到身为鼓手身上要承担多重要的责任,而我恰好是一个顾好自己就够、没兴趣再去care别人的人,”祁山崎向屋内的两人望了一眼,又看向傅凌清,“你说宋屿安,是先知道鼓手在整个乐队里的意义才决定要当队长,还是先当上了队长才慢慢明白过来的?”

她很潇洒地半靠在墙上,几口吸完,将剩下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你想,一个战场上全靠他发号施令的指挥官,怎么可能上前线,这是稍不注意就满盘皆输的事情,谁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其他人的失误皆可补救,但一旦整支乐队的节奏出了问题,会把整首歌都毁得面目全非,这是任何一个非专业的观众都一下子就可以捕捉到的大问题。”

人死了不能复生,车翻了不能再开,鼓手为了唱几句而乱了节奏,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所以敢做这样尝试的人,本身就值得人敬佩。

站立可以让声音更容易爆发出来,可鼓手大多数时间只能坐着演奏;兼顾节奏剧烈的拍子的同时,还要尽可能维持气息的平稳。

不仅如此,甚至全场都隐匿在光打不到的地方,主唱开口是全场欢呼,鼓手开嗓却可能是一片茫然,藏身于一片高高低低的鼓后,能被观众清楚地看到都困难,更不用说企图以互动来调动气氛。

“况且——”祁山崎在乐队里提意见时比时浚的话说得凌厉得多,该夸起人来却也同样毫不含糊,“上次大家都有失误在,宋屿安已经唱得很不错了,他真的蛮厉害。”

傅凌清惊讶:“你和时浚也...?”

“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接触过这样的气氛了,手生难免,我们几个之间也要磨合。所以你看——”祁山崎点点头,话锋一转,“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问题,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问题都可能蒙混过关,唯独宋屿安,哪怕一丁点的掉拍都会被发现。你那晚不是也有所察觉?”

每个人心里都有大致的判断,只是乐队初建关头,最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没人愿意把这样的事实点透,让一条路从开始就走在霾里。

“这个世界上存在老鹰,但不代表谁都能成为老鹰,”祁山崎很认真地说,“宋屿安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他才是我们几个之中压力最大的人。”

鼓手注定是整个舞台上最低调的奉献者,可宋屿安无声无息地,竟然把这样的低调变得更静默。

傅凌清并不想让宋屿安养成这样的习惯。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不应该是这样低调、隐忍、不言不语的。

这是宋屿安,他要做一切他喜欢和热爱的事情,不受到任何身外之物的束缚,梦想和他自由的灵魂同在风中起舞,这样才对。

原本已经十分紧迫的时间叠加三天的倒计时期限,傅凌清在乐房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从第一天的十一点,到倒数第二天时已经拖到了几近一点。

和口头上说说的轻松不同,一旦有了团队荣誉这种东西的加持,人总会觉得压力倍增。而对傅凌清而言,“为了宋屿安”这样私人的念头,比“团队荣誉”这种有些虚幻的东西对他鼓舞更甚。

祁山崎和时浚离开后他还在练习,一路跟来的宋屿宁熬不住到车上已经入了梦。宋屿安将宋屿宁送回公寓,再回到家里发现漆黑一片,才意识到傅凌清在他离开时所说的“不久后会自己打车回去”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又掉头回到乐房,跟对方不情不愿地拉扯了十几分钟,才总算强行把人载了回去。接下来的两天傅凌清变本加厉,跟公司请了两天的假,再出现在乐房的时候拎来了家里的睡袋。

宋屿安竟轻易地理解了他这样看似疯狂的行径。当年曾在学校的废弃教堂里度过日日夜夜的他,也许是此时最能明白傅凌清的人。而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过那时的心境。

他欣然,劝退了要继续跟来的宋屿宁,和傅凌清一起在乐房住了两天。

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再次这样酣畅淋漓地练习,身边的依旧是队友、或许也算得上恋人,只不过换了对象。仿佛时光倒流,被破例允许又年轻了一次。

隔天要起早提前出发去做妆造,于是在临试音的前一晚,两人一拍即合,打消了继续在乐房过夜的念头。

这中了傅凌清的下怀。连续两天高强度的集中练习,几乎不吃不喝,睡也没睡够几个小时。尽管有宋屿安一直陪着,可惜窝在睡袋里只能各睡各的,条件过分艰苦,他知道对方有和他一样的倔脾气,不可能被三言两语就劝走,索性没再开口,一边暗喜一边悄悄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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